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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青巧蒙难(中)

门前无人守卫,苏姑姑只好自己抬手敲门。

“嘭嘭嘭——”

一连拍打几下,宁安宫里才响起了脚步声。

吱呀一声,大门被拉开,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腊梅。

腊梅身上披着袍子,头发散在身后,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看到门前的苏姑姑先是一愣,随即变了脸色。她还以为这种不懂分寸的事情,只有宫中那些小婢才干得出。

“苏姑姑这大半夜的,也不怕打扰了太后休息吗?”

苏姑姑听她语气不好,也是寸步不让,“腊梅姑姑,我家主子请姑姑过去一趟。”

腊梅的神色微一凝滞,才反应过来,回道:“之前不是说过,宁安宫夜里只有我一个人,要伺候太后,走不开吗?”

“这是主子的命令,我只是个传话的,还请姑姑不要让我为难。”苏姑姑虽然觉得颜若歆的做法不合适,但既然她来了,定然也不会让着腊梅。

“若是我执意不去呢?”腊梅唇角微扬,倒是有股与苏姑姑杠上了的架势。

“腊梅,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请不要让我为难。”苏姑姑也没了耐心,语气不禁寒了些。

话落,不待腊梅回答,院子里就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你家主子倒是能耐了,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

苏姑姑闻声,倒是不惊。毕竟,两人这么大声地在院子里讨论,太后要是听不到,那就奇怪了。

“奴婢见过太后。”

两人都向太后欠身拜了拜,随后苏姑姑开口道:“回太后,奴婢的主子只是想请腊梅姑姑过去问些事情,并无冒犯太后之意。”

太后闻言,轻蔑一笑,“到底什么事情?非要半夜三更的来找人,扰人清梦。”

“回太后,我家主子的贴身宫婢在被腊梅姑姑罚完后不见了,主子想请腊梅姑姑过去,询问一下今儿的事情,以便寻找青巧。”苏姑姑垂眉敛目,回道。

“为了一个宫女,就敢来吵哀家?你家主子还真是越来越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太后不悦地怒斥道。

“回太后,我家主子不是不将太后放在眼里,只是丢的虽然只是个宫女,但宫里的人却都知道腊梅姑姑是最后见过那宫女的人,若是不快些将事情调查清楚,我家主子怕宫里的人会浮想联翩。让太后为难。”苏姑姑从容不迫,将一件明明不合理的事情,说得合情合理。

“呵呵!到底是宫中的老人,瞧瞧这张嘴。若是哀家今夜不答应,倒成了哀家心虚了。”太后别有深意地说了句,才看向腊梅,“腊梅,既然颜贵妃请你去,你就去一趟吧。”

“是,太后。”腊梅应声,将身上的袍子穿好,又随手将头发绾了个最简单的发髻。

“谢太后通融,老奴告退。”苏姑姑对太后拜了拜,领着腊梅转身离开。

一路上,她看着腊梅毫不在乎的脸色,心里不禁为她悲叹。

若是今夜,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相信颜若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腊梅只怕是有苦头吃了。

苏姑姑领着腊梅去的时候,颜若歆用手支着额头,正轻轻地揉着发疼的额头。她们进门,她也没有抬头看,就好似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两个人一样。

“奴婢见过颜贵妃。”腊梅略微欠了欠身,刚要直起身子,就听颜若歆一声怒斥,“跪下。”

腊梅闻言,被气得一咬牙,不甘心,却还是跪了下去。

颜若歆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腊梅。

“腊梅,青巧呢?”

“娘娘这问题问的好生奇怪,奴婢怎么会知道青巧在哪里?”腊梅语调微提,透着不满。

“这就是你与本宫说话的口气?”颜若歆冷冷一笑,“你怕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吧。”

腊梅刚要再开口为自己辩驳,就见颜若歆眸光一寒,对苏姑姑吩咐道:“苏姑姑,给本宫掌腊梅的嘴,让她知道一下,什么是主,什么是仆。”

腊梅不敢置信地看着颜若歆,没想到这一过来,话还没有说,就要先挨打。

“娘娘,奴婢有何错,娘娘为何要罚奴婢?”

“就凭你对本宫不敬。”颜若歆嗤笑一声,视线扫向一旁的苏姑姑,“还不动手?”

“是,娘娘。”苏姑姑领命,上前一步,对着腊梅的脸就打了下去。

这会儿,颜若歆下了什么命令,苏姑姑都不吃惊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颜若歆将对太后的所有恨意,都撒在了腊梅的身上,算是腊梅倒霉了。

腊梅心里这个恨啊。可是,奴婢的身份在那,她怎么都不能躲,若是她躲了,颜若歆就更加抓住了她的把柄。

“啪啪啪——”

一连十几巴掌落在腊梅的脸上,颜若歆才一摆手,叫了停。

腊梅这会儿已是脸颊红肿,顺着唇角往下流血。

这还是苏姑姑手下留了些情分,否则定会更加严重。

“腊梅,本宫再问你一次,青巧呢?”颜若歆不急不慢,开口问道。

“奴婢不知。”腊梅口齿不利索地回了四个字,眼中的怨毒就快要藏不住。

“不知?”颜若歆点点头,站起身,“好,不知是吗?那就在这给本宫跪到知道。”

“娘娘,你无凭无据的,就这样扣了奴婢,恐怕不合适。若是太后夜里没有人伺候……”腊梅咬字不清地威胁道。

“威胁本宫?”颜若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侧头对苏姑姑吩咐道:“姑姑,本宫进去休息一会儿,她若是想通了,你就进去通知本宫一声。”

颜若歆顿了顿话,又看了眼腊梅,才继续道:“若是本宫睡了,可不要扰了本宫的清梦。”

“是,娘娘。”苏姑姑领命,只觉得额上都冒了冷汗,这主子不闹出点事情,是不是就没完了?

腊梅闻言,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再恨,她也得跪着。若是她敢起来,忤逆了颜若歆,那就是她的错。

颜若歆不再看两人,直接进了内室。

只是,她却是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青巧,你到底怎么样了?

她不禁又想起白日里,她闷闷不乐,青巧从旁嬉皮笑脸哄她时的样子。

怎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说消失,就消失了。

这宫里有多大?若是没出事,早就找到人了。

……

欢颜宫。

凌灏离端坐在桌案后,正神情专注的处理着公务。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孙公公的声音,“皇上。”

凌灏离放下手里的奏折,吩咐道:“进来。”

他的声音刚一落下,殿门便被从外推了开。

孙公公走到殿中央,禀报道:“皇上,找到了。”

“嗯。”凌灏离点点头,复又问道:“死因呢?”

“溺死的。”孙公公回。

凌灏离微沉吟,“明早再将消息放出去。”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

凌灏离在心里叹了声,问道:“颜贵妃那里如何了?”

“已经宣了腊梅过去,并命苏姑姑对其张了嘴,这会儿还在厅里罚跪。”孙公公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下去吧。”凌灏离面色无波地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这才退了出去,将门从外边关上,剩凌灏离一个人坐在殿里,陷入了沉思。

这场仗很难打,但,只要胜利了,以后翾国的江山便稳了。

但,歆儿,你真的能陪朕走到最后吗?

……

天已破晓,太后见腊梅还没有回来,终于怒气匆匆地找上了门。

上次冬雪的事情,让颜若歆得以脱身,她已经心怀怒气。这一次,她正好向颜若歆讨个说法。

太后刻意不让人通报,直接便闯了进去。

她一进门,就见腊梅跪在那,苏姑姑站在一旁,颜若歆根本不在。

跪了一夜的腊梅一见救星来了,赶紧哭着扑了上去。

“太后,救命啊。颜贵妃硬逼着奴婢交代青巧的下落,奴婢说不知,颜贵妃便对奴婢大打出手。”腊梅一说话,脸颊就抽抽的疼。特别是泪水流过的时候,蜇得脸蛋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快,将腊梅扶起来。”太后声音发颤地对跟来的宫女吩咐道。

她都不舍得碰腊梅一个手指头,今儿颜若歆居然敢把她打成这样。

看着腊梅被扶起,太后不悦地问苏姑姑,“你主子呢?”

“回太后,主子还在休息。”苏姑姑低着头,声音无波。心里不禁发颤,颜若歆这么做,不是故意给太后难堪吗?

“你主子既然问完话了,为何不放人?”太后看着腊梅高肿起来的脸,心疼不已。

“回太后,主子还没问完。”苏姑姑回得发虚,自觉没理。

“没问完就叫她起来继续问,哀家倒是要听听,颜贵妃到底是什么理由,将哀家的人伤成这样。”太后面上好似气得不得了,但心里却是乐见这样的情形。

颜若歆越是闹腾凌灏离,越是对她有利。

“是。太后。”苏姑姑领命,刚要进里边去请颜若歆,便见她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颜若歆看见太后站在殿里,半点惊讶都没有,缓缓一欠身,“臣妾见过太后。”

太后见她出来,对身后的宫人摆摆手,“都下去,带腊梅回宫医治。”

“太后就这样把人带走了?”颜若歆也不等太后叫起,直接直起身,问道。

“哀家没问颜贵妃为何无缘无故伤人,颜贵妃倒是先声夺人,恶人先告状了。”太后好笑地看着颜若歆,她还以为颜若歆是什么厉害角色,就昨晚那么点事情,就能让她变得胡搅蛮缠,她之前还真是高看了她。

“太后怎么知道是无缘无故?”颜若歆不甚在意地反问。

“就凭颜贵妃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那宫婢地失踪与腊梅有关。”太后回得趾高气扬,还以为会让颜若歆哑口无言。

怎知,颜若歆却当场失笑,“太后怕是搞错了,臣妾罚她,不是因为她与青巧的失踪有关,而是因为她仗着有太后的宠爱,对臣妾不敬。臣妾无奈之下,只得罚她,也免得日后她出去,再给太后惹麻烦。”

腊梅闻言连连摇头,“太后,奴婢没有。”

“瞧瞧,臣妾与太后说话,一个奴婢也敢插嘴。”颜若歆状似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太后回去要好好教训才是。”

太后气得胸口一堵,将气都撒在了宫人的身上,“都愣着干什么,哀家的话都不准备听了吗?”

扶着腊梅的宫人被吓得一哆嗦,赶忙扶着腊梅退了下去。

“姑姑,你也下去吧。”颜若歆侧头看向苏姑姑,“看来太后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姑姑再派人去找找青巧,若是让本宫知道,是谁害了她,本宫定然会让那人不得好死。”

“是,娘娘。”苏姑姑听得后背直冒凉气,这位主子要不要如此锋芒毕露啊。

待苏姑姑退了出去,太后咬牙狠声道:“颜贵妃,你恨哀家,有气可以冲着哀家来。”

“臣妾这不就是冲着太后来的?”颜若歆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

“你就这么恨哀家?”太后睨着她,“皇上可不只是哀家一个女人,难不成你还打算做个妒妇,奢望六宫无妃不成?”

“以前想,但如今,我一想到昨夜那一幕,我就觉得恶心。”颜若歆满眼嫌恶。

“你……”太后被气得一哆嗦,“颜贵妃既然觉得恶心,又何必还委屈地留在皇上身边呢?”

“我若是有机会走,太后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吗?”颜若歆愤恨地接话,似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里刚盘算起来,苏姑姑又折了回来,脸色难看地禀报道:“娘娘,找到青巧了。”

颜若歆看着苏姑姑的脸色,心不禁往下一沉。

她强忍下心里的不安,表面镇定地问道:“青巧在哪?”

苏姑姑犹豫了下,才道:“回娘娘,在湖边。”

“湖边?”颜若歆不愿意往不好的地方去想,等着苏姑姑接下来的话。

“是溺死的。”苏姑姑沉重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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