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一波又一波的不停歇,汹涌如潮水一般。
慕容千涵眼前的景象越来越不清晰了,在他眼里,那凌乱的长发,模糊的像是鬼魅夜影,不时舞动,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白色锦袍扬起一阵尘土,此时他仿佛只认得一个字:疼!
他紧紧捂住胸口,胸口那片白色锦缎几乎皱成了一团,可却也挡不住一阵阵袭来的让他能够窒息的疼痛,他在地上躬成虾状,缩成了一团。
此时,玉笛声骤然转急,慕容千涵的心口的仿佛是有一把长剑直直刺穿心脏,再毫不犹豫的用力抽出来一般。
“嗯啊……”慕容千涵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似乎有一抹红色缓缓飘然而来,而后一黑,长睫搭在眼上,没有了知觉。
玉笛声戛然而止,陈澜一袭绯红罗裙,朝着倒在地上的慕容千涵走来,见他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心中却一紧,握住玉笛的双手不由得不安的摩搓了一下。
温棨山站在陈澜身后,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慕容千涵,又看着她犹凝的神色,沉声道:“笛声悠扬,为何停下?”
陈澜把头偏过去,躲避开温棨山的目光,“一直催动诛心毒下去,他会没命的。”
温棨山想来陈澜还是狠不下心,不过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手一摆,立刻就有数名手下上来,抬起慕容千涵,把他放在了一辆马车上。
“沈倾怎么办?”陈澜看见倒在地上的已经裂开了一些口子的车棚里,沈倾也是昏迷不醒的躺在里面。
温棨山暗想既然沈仪已经和慕容千羽合作了,倒也不想为难他,不然沈倾一死,沈家上下估计会都乱成一片,更不利于利用沈仪来获取朝中情报。
“来人,”他又一摆手,“把他送去将军府。”
“是,阁主。”几人应声回答说,而后走上前去,把沈倾抱了出来。
“切记不要暴露。”温棨山不忘嘱咐一句。
几人领命后,匆匆离开,温棨山露出一抹带着狠意的笑来,“我们,有的玩了……”
夜色渐浓,黑云压的一片天空看起来沉闷闷的,慕容千羽暗中跟着金樽一行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除了柔然使臣,慕容千涵想不来还有什么别的事能惊动慕容蹇以至于把金樽派出来。
“掌司!”一人一路匆匆小跑而来,站定后先是对着金樽恭敬的行了一礼,“没发现那个可疑的人。”
金樽眉头微皱,喘了一口粗气,“走,去客栈。”
一行人马迅速排成整齐的两列,跟着金樽疾步走去。
如今林妃蠢蠢欲动,恰好是柔然使臣来朝之时,这其中,又什么关联,慕容千羽疑心的暗暗跟了上去。
客栈显然已经被明镜堂的人封锁了起来,不过这对于慕容千羽来说,进出这客栈,小菜一碟。
他纵身一跃,跳到楼阁外的窗下横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仿佛是一根羽毛轻轻落了下来。
“金掌司,”慕容千羽听见屋内的柔然人带着些西域的口音,沉声说道:“请问有什么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金樽简简单单的回答了四个字。
“贵朝皇帝陛下召我们前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慕容蹇?慕容千羽听后微微蹙眉,原来是慕容蹇让柔然人来的。
金樽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句不知道都懒得说。
“贵朝皇帝陛下不说明原因,突然召我们前来,现在阿甄炼部领死了,又把我们扣押在这里……”
慕容千羽微微一怔,看来他猜的不错,若不是死了人,况且是阿甄炼,那么又怎么能把金樽派出来。
慕容千羽又侧着身仔细听着,金樽终于开口说话了,“陛下要你们带的东西,带了吗?”
里面一阵摸索翻找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慕容千羽暗暗疑心是什么东西,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地上站着的守卫,轻轻拖动脚步,透过窗棱之间的缝隙,隐约看见一个箱子被打开,可箱盖朝着慕容千羽,挡住了他的视线。
随即,箱子盖上的声音传出来,那个柔然人又开始说话了,“金掌司……”他突然没了声,似乎是在犹豫。
“什么事?”金樽沉声问:“说。”
“斗胆问一句贵朝之事,”那个柔然人的语气十分恭敬,“那个慕容千羽,是不是放出来了。”
果然,不仅是宫中或是朝廷中暗处的人,连柔然人也是十分关注自己的动向,慕容千羽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暗想。
“怎么了。”金樽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声。
后面模模糊糊不清楚的又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金樽的,似乎是在询问什么,但是声音被金樽有意的压低,慕容千羽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在问什么事情。
“没有……”然而,对方却很快的就否定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仅仅是回答了“没有”两个字,听不出所以然来。
继而,里面又是一阵安静和沉默,过了半晌,那个柔然终于又问:“听说那个慕容千羽好像……什么组织……他到底……”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字来。
“呵,乱臣贼子……”金樽冷哼一声,“慕容千羽和你们的阿甄炼部领又有什么关系?”金樽问道。
慕容千羽暗自觉得柔然人可能是心虚了,所以才会向金樽问及自己,那么这就说明,当年的事情,和阿甄炼的确是有关系。
然而,金樽却再次反问那个柔然人,那件案子,可是由明镜堂一手办下来的,阿甄炼的事,他金樽不能不清楚。
可是现在却不把自己和阿甄炼联系在一起,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调查当年的事了,难道他还真以为魏瑾和那三万将士死的理所当然,但是,这样并不能判断当年的事,金樽没有参与其中,或者说,在暗处的人,究竟有没有他。
“阿甄炼部领已经死了,下一个,”金樽突然沉声道:“还不知道是你们其中谁,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好好待在这里。”
慕容千羽暗自冷哼一声,金樽还真是老姜巨辣,这话说出来,不知究竟是为他们安全着想还是欲要威胁控制他们,但是这也意味着,也许房间中这几个柔然人,也有嫌疑。
“你说是不是?”忽然,金樽提高了嗓音,“外面风大,站了这么久,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