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医院里有着社会各个角落的缩影,除却欢乐,应有尽有,就像一杯苦咖啡,初尝很苦,再尝还是很苦。
医院住院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动着一些人,或病人,或家属。但有一人,很是奇怪,站在一病房门口,像是来探访病人的,但又不进去,只是静静地站着,但他身子前倾,耳朵也像是在侧着倾听什么,让人很是奇怪他的举动。但也因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苦痛,所以谁都不会去深究他到底要干什么。
用时光的镜头打在他的脸上,慢慢拉近,原是林少锋。
原来,当他看到苏韵接电话时的表情很是凝重时,便觉得她肯定是有什么事,他故意说着那些话就是想让苏韵说实话,可怎料她最终还是没说,他担心,怕她又一个人去承担所有,于是就跟了过来。
恰巧被他听到了苏韵说的所有。原来那天的他将她伤得那么深。他明明记得那天,她很坚强很洒脱,也足够勇敢的。可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故作坚强。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那天的他,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痛彻心扉,那种明明很爱却一个劲的推开她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因为自那后,他就元气大伤,以至于再也提不起兴致去爱其他人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存在刻骨铭心这个词。
她来见他的那天,天气真的出奇的好,明明前一天还阴云密布,可到了那天,却阳光明媚,微风不燥,像是上天都忍不住拆开他们,想要帮着他们和好。可是,他真的不能,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顾虑。他只能选择跟她分手。他是不敢跟她见面的,他怕见到她之后,他的所有坚持都会溃不成军。所以在分手后的半年里,对于她要见面的行径,他是能躲就躲。但这次,确是真的躲不过了,因为她直接杀来了。但很庆幸,那天部队戒严,他不能出去,只能在门口跟她待半个钟头。只是半个钟头而已,他觉得在部队多年的历练还是能让他挺过去的。
其实,他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心一个劲的跳着,莫名的紧张。
当看到苏韵从车上下来时,他的心猛地就提了起来。这半年来,他一直暗示自己不爱苏韵了,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一切都只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他对她的爱就从没淡过。可是,即使这样,他也只能拒绝她,因为他没得选择。如果非要有所辜负,那他就只能辜负她了。
那天聊过什么,他真的没太有印象了,他只记得,她曾漾在阳光里,眼眶微红,极力的笑着,满脸期待的的问他,是不是他们真的不可能了。那一刻,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但他只能佯装着镇定,狠心的拒绝了她。但他知道,以后,不管会发生什么,他也不会忘记,曾有个女孩翻山越岭赶来,只是为了问他一句“是不是他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这辈子,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忘记她了,肯定会记她一辈子。
最后,他们都红了眼眶。在分离那一刻,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他记得,那天苏韵送了他一支钢笔,那只钢笔他一直带在身上,他说服自己那不是留个念想,而是他需要带支笔在身上,仅此而已。但现在想想,这个理由何其蹩脚啊。
她送给他的篮球鞋,在下雨天的时候他从不舍得穿,生怕弄坏了。她写给他的每一个本子,每一封信,他都仔细的珍藏着……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着,他还是爱她的。
那天他的心像是要拧成一个结,钻心的疼。可即使那样,他也没有向自己妥协,没有顺着自己的心,而是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疼痛奔着他所选择的方向努力……
林少锋转身,迈开步子静默的离开了。
病房内,苏韵看着眼前的陈晓汾,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曾经那么艳丽的一个女生,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你要知道,自己的命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所以,不要去轻易地丢弃它。”苏韵看着陈晓汾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心疼的说着。
“那你呢,当初在岛上,不也是为了他而差点丢掉自己的命吗。”陈晓汾转过脸,看着苏韵,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
“也有些东西是比命还要重要的。只不过得需要你自己用心去衡量。那个让你自杀的事情,真的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苏韵看着陈晓汾,眼里的灼热让她的心神颤了颤。
“苏韵,你为什么会来看我?”这个原因,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苏韵听完,看着她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陈晓汾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表明她是信的。
“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苏韵说完,伸手,将陈晓汾脸边的一缕头发拂去,“好好爱自己,你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呢。”
苏韵话音一落,陈晓汾的眼角就滚出了一滴泪,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对于她的举动,苏韵微微一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喃,“陈晓汾,我们注定会是很好的朋友。”说完,苏韵就起身离开了。
而在苏韵关上病房门离开的那一瞬,陈晓汾睁开了眼睛,并侧过脸看着刚刚关上的房门,盯着发起呆来。
没过一会,赵强走了进来,他看着陈晓汾失神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走到她身边,帮她掖了掖被角。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赵强的眼睛问道。
赵强被她问了一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陈晓汾好像没打算放过他,一直盯着他。
“你,你跟,跟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不知道,反正,就,就是不一样。”赵强说完话后才发觉额头上竟早已出了一层汗,他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随后,有些尴尬的冲着陈晓汾笑了笑。
以前,这样的男人,她是看不上的,但现在,不知怎了,她竟觉得他还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