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完,将书信轻轻的抚平了,收拾好,夹在了一本书中。烛光微微的映照在他的脸上,拿起了笔,开始写起了回信:
卿,
若我们本不是什么将相王侯,早可为比翼在天飞,可这身份就如牢笼般,牢牢的困住了我们。
可是命运,总将我们捉弄,卿本可将我忘却,就如未曾相识般,即免去相思之苦。
可……
写到这里,白芷没有写下去了,笔停住了,久久都没有写出下一个字,只好放下笔,叹了一口气。
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放到了信上,想要将它揉碎,可又停住了,内心矛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写下去,或许不回信,能让她永远忘却自己,让她不再那么痛苦,或许玄奕会给她幸福,纵使现在她不喜欢即将要成为夫君的玄奕。
白芷叹了一口气,自己还要成为下一代的皇帝,如今却为情所困,他知道,自己不能冒着天下大不韪的风险,去将北栎的婚车拦截下来,而且纵使自己有这个想法,自己的手下也不可能做到。
想到这,白芷手稍微用了点劲,将信揉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继续下手,那封信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每次用力那么一点点,心就会痛一点点,让自己不能呼吸。
终于还是狠不下心,趴到了桌子上,趴到了信上哭了起来。正如洛羽菲信里所写的,世间何事最难,就是将她遗忘,将这一切都遗忘,是一种罪过,是将珍贵之物抛弃的罪过。白芷恨自己,不仅不能放下,又拿不起来。
哭完了,终于想通了,既然忘不掉,那何必去遗忘?再叹了一口气,擦掉了泪水,重新拿起了笔,那个“可”字早已被泪水浸润透了,似乎就像是命运又帮助了他一样,让他另起一行,继续写下去:
吾不将卿遗忘,也不愿将卿遗忘,哪怕相隔千里,思念总在一起,吾愿意等卿,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此为吾与君书,天地共鉴。
白芷
昼四百七十九年夏七月十八日
写完,折好,可这又让白芷犯了愁,直接寄到北栎王宫虽然可以这么做,可是这样就仿佛是两人在做违命之事,信即使不在中源被拦截,也定会被北栎王宫那群人拦下来,到时候就成了北栎的笑柄,成了北栎说事的证物。只能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后来,当今皇帝就找到了我。”那是一个西灵的商人,也是玄卿手下的一个大臣,曾经是负责北栎和西灵的关系的,如今西灵与北栎关系不好,也就只剩下与北栎行商的任务了。
“哦,原来是你在背后帮忙啊!”莲乐华点了点头。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北栎了,你们有什么要我带的吗?”商人对玄卿说。
“没有,只是向你打听点情况罢了。”玄卿说,然后对莲乐华说:“看到了吧,西灵虽小,但通天下,他们有些人不仅在昼朝行商,有些甚至去了西域,你要打听消息,只要向他们打听,基本上没有不知道的。”
“真想不到你们西灵还有这么一面。”莲乐华若有所思。
洛羽菲当初也没有想到那封信能顺利的到达白芷的手里,也没有想到过白芷能回信,她只不过想两人不见面,也能交流上,只是想试试这种可能性微小的方法能不能联系上。
在那封信寄到中源又过去了半个月后,一个西灵的商人进了北栎的王宫之中,给洛嚣带来了西灵的绿玉,还有一些珍贵的东西。
看到西灵的商人进宫进贡洛嚣很是高兴:“看来灵国之中还是西灵对我北栎最看重,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断贡,拿的还是上好的玉佩。”
北栎宫中所携带的玉佩,首饰大部分都是从西灵送来的,成色非常的好。
“要是,将我女儿许配给西灵的君主的儿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洛嚣喃喃自语到,过了一会问手下的人:“溟大人回来了吗?”
“回君主,溟大人现在应该还在东灵交涉,没有看见他回来。”手下回答。
“这样啊,要不你去找人去跟他说,要么先别去了吧,说不定西灵君主的王子更适合我们家洛羽菲。”洛嚣得意的说。
“君主,这西灵的王子是不错,就是岁数跟洛羽菲差了那么些个,您要不再考虑考虑。”商人问。
“怎么了,又不是不可以,那玄奕相比这两位王子,不是岁数就更大了吗?”洛嚣反问,“其实那个玄仁青就挺好的我看,之前老听溟大人提起他。”
“洛君主说的是,只是,一个不幸的消息,玄仁青王子已经去了。”商人低头说。
“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洛嚣显然还不知道。
“三个月前的事情,为此,溟大人还专程去了西灵来悼唁。”商人回答。
“可惜了,那就只剩下玄卿一人了。”洛嚣叹了一口气。
在大殿之中聊了好久,商人才得以脱身前往洛羽菲所在的宫前,正好管家站在门前。
“这里就是洛羽菲所在的地方吧?”商人拿着东西,朝里面探了探,显得有些无礼。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吗?”管家问,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人。
商人从自己的篓子中拿出来了一封信,交到了管家的手中:“哦,我这有一封信,麻烦你将它带与洛羽菲公主,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告退了。”
看着商人转身离去,管家冷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手里的信,估计她也没能想到,居然白芷真给洛羽菲回信了。
这些信,都是历尽千辛才到达了各自的手中。
“小姐,你的信来了。”管家急匆匆的跑进去,把信交到了洛羽菲的手里。
洛羽菲拿到信,赶紧拆开,生怕不是白芷寄的,空欢喜一场。等到她看到信的内容后,终于喜极而泣。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回答。
洛羽菲把信放在了心上,随后拿出一张新的书信,开始写起来:
卿,
书信已收到,
愿你我如信中所说,相互记住对方,相互勿忘,哪怕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哪怕海枯石烂,只要心在一起,就足够了,哪怕已经灰飞烟灭。
再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北栎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此之前来见我,北栎的车到东灵,定要借到中源,到时候将是你我相见的最好机会。
近日余的身体状况不佳,加上思君日渐消瘦,只望能得见君一面。
莫相忘。
依然是没有落款的一封信,也没有写明日期,就这样草草的往中源国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