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月离开胭脂阁酒吧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自己开了一家花店,门面虽然不大,客流量也不多,但因为她漂亮手巧,嘴巴能说会道,生意相对还不差,扣去进账花哨,每月还有结余,除了衣食住行,还勉强有些零花。
因为可以自食其力,纵然跟胭脂阁酒吧的幕后老板车恒闹翻,她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只是闹翻脸之后,车恒的人却还时不时来店里找她麻烦,这点让沈晴月颇为苦恼,好在她以前在胭脂阁酒吧就是台柱,人脉不错,现在背后还有几个老板撑腰,车恒就算想找她算账,也不敢闹得太过。
白天花店生意不太好,她就坐在店里发呆,手里把玩着沈晴天的手机,心中百般滋味齐涌。
有些事情沈晴天忘记了,但她可不会忘。
有时候真心觉得没有记忆的人才是最快乐的那一个,因为记不得,所有不会痛苦,于是所有的不高兴和伤悲,就仅留给了记住的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做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但很幸福的沈晴天,而不是记得所有却夜夜泪流的沈晴月。
回忆有多不堪,爱恋有多痛苦,抉择有多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她想争取的那个人,喜欢上了她不忍心伤害的人;她倾尽所有想对她好的那个人,对她却是百般误会;她想成全,结局却不堪入目。
既然已经误会重重,不差这么一个吧,只要晴天快乐就好。
既然不能给予幸福,那就必须斩断情丝,哪怕晴天会恨她一辈子。
恨她,总好过恨他。情字一系,太过痛苦折腾,她已经错过太多东西,已经不干不净,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妹妹,让她有个快乐安然的一生。
如果被误会的恶毒,能让晴天心里好过一些,能让晴天少受一些伤害,那她就算坠落无间炼狱又怎样。
反正她已经是半个魔鬼了。
毕竟沈晴天,可是她含辛茹苦带大,用一生去守护的宝贝妹妹啊。
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黯然悲痛的阴霾,长叹一声,划开页面解锁,给手机里短信最多的那个人发了一条信息。
“晴月,看来你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的悠闲啊。”
沈晴月还没发下手机,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且欠扁的声音,眉头一皱,将手机塞进手包。
沈晴月的爱理不理,并没有让车恒感觉到任何挫败,他一脸欢欣,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她跟前,拿出藏在背后的那大朵花束:“送给你。”
火红的花束,仿佛炙热的爱情,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了。娇艳欲滴的花朵,瓣瓣粉嫩,让人心醉神迷,才想去抚摸爱怜,那藏在绿叶间张牙舞爪的刺,却叫人一凛。
极美极艳,却也极其危险。
沈晴月稍愣,没有接,冷淡开口:“出门没吃药吗?”
这几天可是一直想把她往死里折腾来着,怎么一转眼,又给她送花来了?
她像是那种稍稍吃到甜头,就会忘记所有不快的女人吗?
只要是伤疤,不论谁给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例外。
十年的相处,性格品行基本上都是清清楚楚的,沈晴月的反应,并没有让车恒感到意外,于是笑了笑:“鲜花配美人,给美人送花,怎么就是我的不对了?我是没吃药,那是因为患了相思的病,无药可解。”
沈晴月不由冷笑出声:“就你,还相思病?第一次听说狐狸改吃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还有,我这里是花店,不是你的胭脂阁酒吧,要献殷勤换个方式再来,我没空理你。”
虽然人品渣成锅底黑,老天爷还是偏爱车恒,给了这个丧心病狂的花,花,公,子一张可以欺骗更多美少女的样貌。人类多数是以貌观人的种族,长得好看的人,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比寻常人获得更轻易的谅解。
如果不是对对方太过了解的话,沈晴月说不定也会沉沦在他的温柔里。有些时候上天的偏爱,并不是最终的结局,没有后天的养成,先天的优势很快就会失去,皮相再好,天天欺诈勾人醉生梦死,那眼中混浊的邪恶贪婪虚伪藏不住,也是猥琐得叫人恶心。
“我知道你这里是花店,给你送花不是给你难堪,而是真心觉得这样美丽的花儿,应该只出现在你的店中,烘托你的美丽。而这份美丽,应该由外引进,才能更加显示出你的价值。”车恒依旧嬉笑,并没有被人嘲讽的不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接受吧,我的美人,它适合你。”
沈晴月瞥了他一眼,眼中厌恶一闪而过,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东西自己清走,别逼我给你难堪。”
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有些反复无常且虚伪狡诈的人,是不能接近和交往的,而她,做得素来拒绝……如果来真的话。
“真是没趣。”沈晴月不收,车恒也不恼,把大束的红玫瑰放在桌面上,自来熟地坐到一边的椅子里,“反正花已经送了,要不要,那是你的事情了。”
沈晴月眉头皱得越深,死死盯着搁在桌面上的娇艳花束。
虽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把桌上的花丢到垃圾桶,但现在显然并不是跟车恒作对的时候,她斗不过他。
但斗不过,也并不是只能干巴巴坐着等被欺负,“有什么事就说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晴月果然聪明。”既然被猜中了来意心思,车恒也就不绕弯子了,“上次你给我办砸的事情,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吧?让我蒙受那么大的损失,总该表达一些歉意的。”
沈晴月看看抬头,正好撞到他眼里的阴冷,心头一咻。
说车恒是花,花,公,子是人渣一点都不为过,但在车恒身上,除了这两个词,还有一些跟无能相悖的词语,比如阴险,精明。
相比其他的花,花,公,子,因为多了新的名词,使得面前这个人,更加危险。
虽然对手可怕,可死猪也不怕开水烫,沈晴月嘴角稍稍一勾,娇媚睨他一眼:“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