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时候?”李妈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都是有私心的,无私如律法,尚有人千方百计想钻空子,生活中有人能真正做到一点都不计前嫌,一点都不夹带恩怨?就算您是这样的人,林先生未必有那样的心胸。”
沈晴天被话堵了一下,咬着下唇,“这不一样的,欢如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心机?”
李妈都不想劝她了,太固执了,“少奶奶,别的不说,人都是先己由人吧?你觉得那个可能有危险的孩子重要,还是家人的安全重要?”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答案很明显,“当然是家人重要,我会誓死保护我的家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那孩子可是杀过人的,就算您大量不计较她的过去,也不计较她的身份背景,但您不否认她是有危险的吧?”李妈叹息,“少奶奶,我知道你心地好,可多事之秋,有些事情还是该防则防的。何况孩子已经被送走,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了。”
李妈的话太有道理了,竟然让她无言以对。沈晴天沉默好一会儿,轻轻喘口气,“我知道了,李妈,我会想明白的,你先去忙,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那少奶奶我下去了。”李妈略有些担忧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到门口时候,拍了拍脑袋,“我这破脑子,竟然忘记告诉您了,少奶奶你真的不要过意不去,那孩子绝非善类,我已经好几次看到她鬼鬼祟祟在您的房间翻东西了,这一次更是被少爷抓到现行,这才是少爷动怒的真正原因。”
“欢如在翻我东西?”沈晴天心头一震,整个人脊背都寒了起来。
李妈是自己人,即使偏心顾白宸和顾白天,却真心为这个家着想,不会无端造谣,何况李妈那么喜欢孩子,也不太可能去诋毁一个孩子。
李妈会这样说,只能说明冷欢如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情。
联系到顾白宸的脸色和李妈方才的话,她心底越发生寒。
她之前只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下一代,可她这样想,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冷茜茜曾经利用过孩子,林远桥曾经为了对付顾白宸不择手段,有过前车之鉴,她怎么还可以掉以轻心?
冷欢如没闹出什么事情还好,如果真闹出什么事情来,她绝对是罪魁祸首。
她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家人,那么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放过任何一丁点伤害到家人的可能性才对,冷欢如的存在确实有隐患,顾白宸的做法是对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远桥会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连亲生骨肉都利用。大抵是觉得正常人对孩子都会卸下戒心,更能接近对手吧,不过她手上到底有什么林远桥想要的东西,值得他不惜代价也要得到?
沈晴天郁闷了两个小时,想通了许多事情。误会了顾白宸,她应该去跟顾白宸道歉,不然依照他那小气的脾性,估计又要别扭好一阵子了。
走到卧室门口,门没有关得严实,她一眼扫过去,隐约还能从门缝里看到顾白宸坐在案前皱眉翻动文件的姿势。
试图推门进去的举动顿住,脚步也不知道怎么的,根本停滞不前。
她一直在责怪顾白宸忘掉她和儿子,责怪顾白宸的冷漠和疏远,可她又何曾站在顾白宸的立场上替他想过?
他才是受害者,不但要承受身体上的伤痛,还要忍受来自她的无理取闹和别扭。
她生气于他的遗忘,在他回国之后根本没有好好慰问关心过他的身体,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绑匪到底有没有对他用刑,他的身体可否承受得住?
害怕被他拒绝,所以先拒绝了他的亲近。其实他回国之后,除了一些口头上的争执与别扭,对她和儿子还是很好的。
他真心待她和儿子,尽了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只是她心里委屈,觉得他所做的远远不够,故意疏离他,故意跟他顶撞。
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而且多事之秋,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他不仅要操心公司的事情,还要操心阮夫人的对付,以及她和儿子的状况……
换做她,遇到这么多事情,早就倒下了吧?
在她心里面,他是伟大无所不能的,可是他也是人,会累,也会受伤。
她没有顾全他的感受,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不能替他分担,还是误会他伤害他……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跟他道歉?
刚才那样吵,他一定烦死她了,一定不想见她。
他那样忙碌,那样烦心,她怎么还敢去给他添堵?
等过几天再说吧,让他静一静,也让她静一静,再然后找个法子,找机会跟他和好。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见不如不见,相逢如同陌生人,那滋味如同身处炼狱倍受煎熬,她都快受不住了。
沈晴天微微一叹,垂下依依不舍停留在房内男人身上的眸子,收回僵滞在半空的手,黯然沉默转身,往楼下走去。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可时间真的能解决所有事情吗?
她的顾白宸,她心心念念的顾白宸,什么时候两人才能重归于好?
哪怕他不记得她了,哪怕他没有了和她在一起的各种记忆,只要他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带他寻找丢失的东西。
未来不再渺茫,而是充满希望,可是这希望,离她又有多远?
房间内的顾白宸若有所感,往门口看去,门缝大开,走廊清清冷冷,哪里有人?
揉了揉眉心,继续翻阅文件,“可能最近太累,又产生幻觉了。”
——
跟杜语嫣约好中午去她的公司实习,沈晴天才刚出门,却被从一辆黑色轿车里出来的男人拦住了。
“沈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
又来这一套,怎么这些有势力的人全一个德性,认为所有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所有人都该臣服他,必须听命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