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破晓时分,鸡鸣不过第三次,市集上的店铺还未曾开张,已有些许烛光从房间窗户瓦砾的缝隙亮起。该是有早起的人在穿衣了。薄雾朦朦间似是有一人穿荡在街头巷尾,从外形大小估摸,是个男子,雾气如云纱遮遮掩掩着他的身影,这人身形明捷,武功应该不错,竟然几个来回就没了影。
待云雾散去,李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先一名下仆探脑袋向外努着脖子左右张望,见无异样后,便缩头进去了,不过片刻,一位穿着富贵的年长者就走了出来,他神情有些着急,头上的帽子戴的斜了点。在门前左右踱步几个来回后,那双皱纹包裹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原是前方晨光中,有位白衣道人,身姿飘渺,一手持拂尘,一手背于身后徐徐而来。长者不由又朝前走了几步,拱手道:“仙师!总算把您盼来了。”
白衣道人已然靠近,只见他以白纱蒙脸,仅露出一双神韵非凡的眼睛,两道长眉似柳叶飞扬,他扶起佝偻状态的长者,吐出柔和的话语:“李老爷,不必行此大礼。”
这位李老爷赶紧把白衣道人往府里引,吩咐门边候着的两名男仆先行通知准备接待,又扯着一张苦冏的脸诉道:“仙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白衣道人将拂尘在李老爷面门一扫,李老爷焦虑的情绪顿时平静下来;又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李老爷请放心,若是妖邪作祟,贫道定当还你全府平安。不知小姐在何处?”
李老爷连忙将道人往后院引:“我女儿就住在后院的厢房,近来已经被腹痛折磨好几日了。”李老爷叹了口气接着说:“城里城外的名医都请遍了,找不到病根,诊脉的结果也都是身体正常,气象平稳,无恙。”
“哦!”白衣道人扶玩着手里的拂尘须,神情并无波澜的询问道:“近日里,小姐可否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见了什么人?请李老爷仔细想想。”
两人边走边说,通过了后院的长廊,那李老爷深思回忆了片刻,答道:“有有有!小女平日极少与外人接触,即是外出也是少不了坐轿辇的,身边丫鬟护卫都是贴身保护。就是不知从哪日起,大半夜的也不睡觉,坐在窗边唱那不入流的戏段。”说到此处李老爷义愤填膺的提握拳头:“这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学来这东西。”
白衣道人轻轻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询问。从另一边跑来一小童,见者李老爷就扯着嗓子大呼:“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假山那边有人死了!”
李老爷满脸惊讶,手有些颤抖,赶忙上前询问小童:“死的是谁?怎么回事?”
小童狠狠喘了口气,手指着东面,连忙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遍:“今早,茵茵姐去伺候老夫人起床洗漱,回来途中路过假山,发现有人躺在那,走近一看,浑身是血,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却是护卫阿肆,她连忙大喊着找人,我们走进一探,那阿肆早死了,身体僵白僵白的。”
“小五,你跑一趟府衙报案,请衙门的人来处置。”李老爷强作镇定即刻吩咐道
“我这就去,老爷。”那小童也惊魂未定的跑去找官府。
李老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求救的望着白衣道人:“仙师,这邪祟是开始见血了吗?“
“李老爷,不必惊慌,贫道在此,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小姐。”白衣道人还是面色如常的说
“好.....好,这边,这边走。”李老爷连连点头,加快脚步,往厢房走,白衣道人紧跟其后。
两人很快赶到院子里最近的一处厢房外,紧闭的房门正传出女子呻吟的声音:“哎哟,疼,好疼,我真的受不了。”
接连着抽泣的呜咽声:“呜呜呜......“
李老爷脸色显得苍白,他急忙推开门,对床边擦着眼角的中年妇女喊道:”夫人!仙师来了,娇儿有救了。“李老爷快步靠近床头,握紧床上挣扎不止的爱女呼唤着:”娇儿!我是爹阿!“
床上的女子原本背对着外面,捂着肚子打着滚,听到李老爷的声音,转过身来辨认,她脸色毫无血色,浮着汗液,一双眼睛泛白,竟看不到黑色的瞳孔,披头散发的模样尤其骇人,也是吓得李老爷向后仰,险些翻到在地。幸好,后面来人扶住了他。
”李老爷,小心!“正是白衣道人赶到,床边的夫人和两名丫鬟目光都转向来人。快速审视后,不由心道,老爷口中的驱邪仙师,这般年轻。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黑发如缎,面戴白纱,气质超凡,怕是有本事的。”我疼,好疼,爹娘!“床上的女子又叫喊着,扯着床单滚动,那夫人提着巾帕摸了两下泪花,按住女子乱动的手腕转头向道人:”仙师,救救娇儿。“
李老爷一听,也侧身紧抓道人的衣袖,恳求道:”求仙师,救救我的女儿。“
”不必惊慌!让贫道仔细看看。“白衣道人拍了拍李老爷的手,以示安慰,手握拂尘,将床上女子情况瞧了几眼,那女子挣扎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墨绿色的戒指,宝石表面反射的幽光不正常。
“原来如此。”白衣道人将拂尘在女子面门一扫,顷刻间,挣扎叫喊的女子安静下来,四肢也不再乱动,道人又手作莲花指,对着女子双眼上空轻弹两下,那泛白的眼球立马清澈,黑眼仁也显现出来;道人持拂尘在女子戒指上方又一扫,顿时那戒指四分五裂,从女子手指脱落,飘出一股黑烟,被吸入道人的拂尘里面。
白衣道人将戒指碎片拾起,坦掌向众人展示,说道:“此物确是有邪气沾附。”刚才道人牛刀小试的动作,让在场几人都是惊奇得目瞪口呆还没缓过劲,盯着白衣道人不放。
“爹,娘,我肚子好像不疼了。”床上女子已经清醒坐起身,靠着床帐显得面色红润了些,见伫立床前的陌生男子,羞涩得整理了几下乱发。
李夫人从腰间抽出新的巾帕,给爱女擦拭额头的汗液,嘴里停不住的感叹:“太好了!娇儿,你可让娘心痛死了。”说着扶了扶她额角,欣慰的笑了笑。
李老爷在一旁悄悄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转身又千恩万谢的对白衣道人鞠躬道:“仙师,您是我们女儿的救命恩人阿,我们李家的大恩人。”
白衣道人再次扶起李老爷:“李老爷严重了,李府祖辈与我道观的渊源,这等小事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