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来了。
杨溢仍然意犹未尽,这是他回国和妈妈团聚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等到烟花放完,所有人回到房间以后,她们忽然看到晚餐后的残羹冷炙全都收走,桌子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插满了红色玫瑰的方口玻璃瓶,两个维多利亚风格的烛台,香薰蜡烛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客厅里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杨溢则从酒柜里挑了一瓶上好的红葡萄酒,一定要和大家喝一杯。
杨妈妈和安娜兴致很高,然而最近一两个月,喝酒几乎成了美桃的职业,所以她一看见红酒就反胃发愁,各种心理和生理反应一起来,可是她又不想扫了兴致,只喝了一小口,就匆匆回房照看图图,留下杨溢他们在客厅狂欢。
看着图图睡在杨溢的小床上,美桃心里很乱:安娜不喜欢杨溢,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吗?美桃依偎在图图旁边辗转反侧,客厅不时传来红酒清脆的碰撞声,安娜的笑声、歌声,客厅里在进行一场新年狂欢,然而美桃却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在喜欢自己的男人家里做客,多少让人有些不安。
“在吗?”美桃给很久没联系的徐贵儿发微信,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还是陪自己走过风风雨雨的男闺蜜。
徐贵儿很快回复了一个笑脸,是所有笑脸中最冷冰冰的没有情绪的那一个。
“回家过年了吗?”美桃试探性地问,这时候她太需要一些安慰。
“我在朋友家。”徐贵儿回复。
这时候,美桃听见轻微的敲门声,杨溢满身酒气地站在门口,他的脸很红。“这个房间的床太小了,我给你准备了房间,最东边那个。”
“真会开玩笑,那不是给我准备的吗……”安娜忽然闪身扑过来,她手里还握着红酒杯,只见她长款酒红色毛衣已经脱掉,只剩下一件黑色蕾丝背心,她没穿鞋子,然而腿上的长袜子还在。“游戏玩了一半你就想跑?”安娜歪着头看着杨溢。
“我睡这里挺好的。”美桃说,“你们先玩,我要出门见个朋友。”美桃拿起外套和手包,不等他们回答,便匆匆往外走。
“车钥匙和房门钥匙在门口左边的抽屉……”杨溢叮嘱美桃的话刚说完,便被踉踉跄跄的安娜拉到最东边的卧室。
纷纷扬扬的大雪还在下着,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十几厘米厚。
“我们见一面,你方便吗?”美桃给徐贵儿发信息,她轻轻地按按单肩包,里面有徐贵儿是图图的亲生父亲的鉴定报告。在茫茫大雪中的别墅区走了很久,没有收到徐贵儿的回复,美桃失落极了,不得已还得回杨溢家,就在她还有几十米就走到杨溢家门口时,徐贵儿的信息才跳出来。
“方便,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见我,都方便。你过来吧,我在会所。”
美桃于是开车去什刹海胡同88号。
美桃见到徐贵儿,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到不能自已——在温暖舒适的暖气房里,徐贵儿半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他穿的竟然是粉色的睡衣!美桃使劲压抑住自己马上询问的冲动。
“没来过这个房间吧?”徐贵儿轻声细气地跟美桃说话,“这是我们老板自己的卧室。”这时候,美桃发现徐贵儿的脖子下面有一条暗红色的伤口,他的喉结不见了!
“贵儿!”美桃惊叫,“你是贵儿吗?”
贵儿看着美桃的反应,他似乎见怪不怪:“本来不方便见你,可是我说过只要你约,我随时有空。是的,我做了手术!”
“这……为什么是这样?”美桃不可思议地问。
美桃的大脑飞快地转着,往年的时光历历在目,美桃想起大学同学们都叫徐贵儿“伪娘”原来并不是随便乱说,她想起自己和徐贵儿做了五六年好闺蜜,自己也一直不把徐贵儿当男人,可是当徐贵儿真的以女人的身份出现在美桃面前时,这对美桃的震惊不亚于八级地震。可是美桃这次来,是想告诉徐贵儿事情。
“过去的几年,我根本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每天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游走,貌似有吃不完的美食、聚不完的会,人生怎么折腾都不为过。可是图图生病以后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我并不是没有勇气向你表白爱情,而是我自始至终都一直把你当成闺蜜……看到杨溢这么帮你,能给你安全感,我真的很欣慰,终于可以不再为你和图图担心了,我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徐贵儿说着,随手拿过床头的一个化妆包,递给美桃,“这是我今年的奖金,拿给图图当生活费。”
美桃狐疑地把化妆包打开——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钱,一共有十万。美桃把钱给徐贵儿放下,说什么都不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