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在餐桌前围坐下来,安娜一时觉得很抱歉。
“我不知道今天是阿姨生日,礼物也没来得及准备……”安娜抱歉地说。
杨妈妈拍拍安娜的手背,完全不介意:“你和杨溢都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说完,杨妈妈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安娜有些害羞地微微低头,杨溢却只顾夹菜、煮菜。
“我说妈,你别只照顾我们,你也可以考虑再找个伴儿,这么多年了,一个人过日子不寂寞吗?”杨溢半开玩笑地对妈妈说。
“找个伴儿也可以,你和安娜快点结婚,然后我就找个伴儿,不让你们操心了!”杨妈妈说。
“来,阿姨,我给您盛碗汤。”安娜见杨溢根本不接这个话题,她连忙把话题引开,忙前忙后地盛汤去了。
简单却温馨的生日宴会结束,杨溢和安娜抢着去洗碗,把杨妈妈高兴坏了。
“不愧是我看好的人!”杨妈妈感叹,“当初我看了那么多姑娘的照片,唯独看上了安娜的,看你们相处地这么好,我才更相信缘分这东西呀,真的存在。”说着说着,杨妈妈就要出门,把房间让给相处融洽的杨溢和安娜。
“我刚想起来,蛋糕店还有点事,你们聊。”杨溢妈妈站起来准备离开房间。可是忽然她就被杨溢一把拉住。
“大冬天的你能去哪儿呀?”杨溢说,“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不能出去……我呢,要回安贞那边的医院一趟,安娜陪我去吧,我们正好出去聊。”
杨妈妈只好点头同意,她看着两个相处融洽的孩子有说有笑地穿好外套走出家门,特别温暖和欣慰。
“谢谢你喜欢我家的氛围。”杨溢对安娜说。他们刚走出金色为背景的带有明亮镜子的宽敞的电梯,公寓楼的大厅里铺着白色大理石地板,门口的两个保安在低着头玩手机,大厅空旷而明亮,只听见安娜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安娜不知道杨溢说这句话的用意。
杨溢很绅士地一直帮安娜拿着外套,他们走到公寓门口,安娜等杨溢把外套递给她,杨溢却没有立即这么做,他似乎有话要说。
“我不想骗你,这些天我们似乎确实是好朋友,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情。”杨溢说,“我妈妈在催我结婚,但是在我的观念中,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
安娜笑了笑,说:“我也并没有急着结婚,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嫁给你。我和杨妈妈走得很近,是因为我们都爱做蛋糕,并不是因为要结婚、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或者是通过结婚改变生活。这里面也许有误会。”
安娜说完,反倒是杨溢感觉有些抱歉,他伸出手臂把外套轻轻地披在安娜的肩上。
安娜看着杨溢的眼睛说:“我这几天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有的爱人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甩也甩不开;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追也追不到。所以我们不必刻意躲着对方,也不必故意讨好对方,就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
杨溢听完安娜的话,忽然对安娜的印象有些改观,和最初见面时他躲在法国餐厅后面看到的那个和徐贵儿谈笑风生的安娜判若两人;和那个在回所里端着红酒在男人中间游刃有余的安娜完全不同。也许从一开始,杨溢就抱有偏见吗?一丝愧疚涌上杨溢的心头,杨溢轻轻地拥抱一下安娜,对她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要去医院看看美桃,她最近一直不太顺利,我作为朋友,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感觉到疏远。”安娜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杨溢把安娜送到路边,帮她打到车,目送出租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安娜在杨溢心目中的印象变成了一个美丽、明理又有同情心的女孩。
杨溢很想也去阳光儿童医院看看美桃,可是想到自己和安娜刚分开又一前一后到达医院,又引起安娜的多心。
到了自己医院办公室以后,杨溢又想起安娜曾经极力地推荐美桃来自己医院上班,思前想后,杨溢还是给美桃打了个电话。
“来我医院上班的事,你考虑过了吗?”杨溢问。
“我考虑过,想过完年以后办妥了霓裳女装那边的离职手续,再去你那边。”美桃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看来她真得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图图这几天还好吗?”杨溢问。
“很好。这边医生说,要想完全恢复,可以考虑骨髓移植。我这几天在找合适的配型……”
“优先考虑兄弟姐妹,还有直系亲属的……”杨溢忍不住打断美桃的话。
“我知道,我在努力找了!”美桃说。
“好……”杨溢说,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他为刚才自己激动地抢话而有些失态,作为一个院长,他见过各种生离死别,任何病情在他的心目中都需要理智、平静地去讲,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图图的病情问题上焦急万分,“那个……我没别的事情……安娜去你那边了吧?”杨溢忽然想起来。
“安娜?没有。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她了。”美桃如实回答。
挂断电话以后,杨溢特别想马上出门去看望美桃和图图。
杨溢对孩子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自从那次在车上和图图第一次见面,杨溢就深深被图图的天真无邪所吸引。
杨溢想到美桃能亲眼见证一个孩子从婴儿长到四岁,教他说话、教他走路,见证一个生命的成长,该是一件多么妙趣横生的事!
那时候他便发现图图生病,他懊悔自己作为医生在那一刻竟然忘了救死扶伤的天职,而是纠缠在安娜的感情中,如果那时他便开始介入图图的病情,图图说不定早就有更好的治疗条件了。
这样的想法让杨溢很难入睡,他在办公室里踱步,内心波涛汹涌,一直到零点过了,他才在院长办公室里一个隐秘的小隔间里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