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佩芬听到他的话,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笑了,“祖轩啊,你这孩子,伯母没看错你!你是想减轻你的罪恶感呢?还是想把筱晴和向东解脱出来呢?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的这番话,都足够让伯母敬佩你!”
祖轩看着许佩芬,目光真诚,“伯母,我知道您现在不信任我,您说的理由都有,但都不是全部。筱悦变成今天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是真的想为她做点什么!或许我现在还不能爱她,但我会努力让她一辈子幸福的!”
许佩芬伸出手,慢慢地抚上祖轩的脸颊,“我的两个女儿,命都这么苦!一个,眼前明明有一个这么爱她的,偏偏不要,另外一个,每次爱上一个男人,又都伤得体无完肤,哪怕有一个幸福,也是好的啊……”说着,语调竟有一点哽咽。
祖轩神色晃动了一下,似乎心里也划过了一些感伤。
许佩芬呼了一口气,“孩子,感情的事,外人本来就说不明白的,更何况,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筱悦这孩子的心,早就不在你的身上了!伯母劝你,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放了吧!”
祖轩皱皱眉,“伯母……”话音还未落,就被一个纤细却清冷的声音打断。
“妈!”
两人侧头一看,见杜筱悦苍白着一张脸,披着长长的头发站在病房门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
祖轩直起身,也看着杜筱悦。
杜筱悦看看他,然后又把目光移向了许佩芬,“妈,我想和祖轩单独聊聊。”
许佩芬看看她,又看看祖轩,“好,妈下去给你买点水果去!”
然后离开了。
祖轩看着杜筱悦,女孩子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无力,瘦削的身体外面裹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寂寥。
杜筱悦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看祖轩,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
“祖轩,你还记得那只猫头鹰的风筝吗?”杜筱悦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眯起眼,嘴角微微弯着。
祖轩也学着她的样子,眯起眼,回忆着,然后笑,“怎么不记得?那是我做给筱晴的风筝,你非要强,我不愿意给你,你一生气拉扯,就撕坏了,我好几天都没理你!”
杜筱悦也笑,“原来你还记得,那时我们多大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时你才八九岁,筱晴刚到你们家不久!”
杜筱悦敛去笑容,“是啊,那时姐刚进我们家门不久,你就整天围着她转,加上我爸那时又对她很好,我心里就很不平衡,所以,那只风筝,其实是我故意争抢过来的!”
祖轩转头看着杜筱悦,似乎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杜筱悦不管他,径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那是我第一次抢别人的东西,虽然没抢到还毁了,但我竟然有一丝快感,反正,谁都得不到,这样,也算好吧?”
祖轩沉默了,他不知道,原来杜筱悦的心底竟然有着这样的思虑。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很喜欢抢姐姐的东西,我自私的不想让她得到,第一样东西,”杜筱悦转过头看着祖轩,“就是你。”
祖轩眼睛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祖轩,你知道吗?出事之后我才开始细想,我好想没爱过你,我爱上的只是跟姐姐争抢你的那种感觉,我知道这样是一种病态,幸好,我现在可以不用再这么病着了,这样,痛苦真的少了很多。”
杜筱悦笑笑,笑容有些苍白无奈,“其实,我知道,我也不爱尹向东,现在对向东的依赖,我清楚同样也是病态的,可是现在我还没办法让自己痊愈,未来,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清醒过来,到时候,所有的人就都不痛苦了!”
祖轩不说话了,他没想过,在杜筱悦的心里,暗藏的几个人的故事会是这样一个版本。他能想象到在这样一个蛮横的有些无赖的女孩子背后,隐藏的是一颗多么脆弱的心,杜筱悦,不过是一个怕自己一无所有的人,于是拼命用着激烈的手段去抢夺所有的东西,直到差一点把自己也赔进去。
“祖轩,你刚刚跟我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杜筱悦转过头看着祖轩,笑着开口,“谢谢你,现在这个时候还愿意站出来,不过,就像我妈说的,趁着我现在的心里不在你这里,你也把自己放了吧!”
祖轩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杜筱悦阻断。
“我知道你想说,你觉得亏欠我。其实你完全不用这么想,这段感情,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没亏欠我,是我自己欠了我自己的!”
祖轩离开的时候,杜筱悦站在身后,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笑。
祖轩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此时该作何感想。
杜筱悦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如今她对自己的感情终于可以放下,却在走出去的瞬间,跌入到一个更深的泥潭里,他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结果,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酒吧里,尹向东已经喝得烂醉如泥,阿言坐在他的身边,手指捏着酒杯,妖娆的眼睛看向尹向东时,满眼的不屑。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不就是个感情问题吗?至于把自己弄得像是要世界末日一样吗?”
尹向东迷离着双眼,看着阿言,嘴角边挑起讥讽的笑意。他伸出手指,指着阿言,断断续续地说着,“阿言……你、你记着,你最好祈祷你……你******不会爱上谁,不然……不然你今天奚落我的这些话,我******加倍还给你!我他妈也看看你痛不欲生是他妈什么德行!”
阿言邪魅地笑,“感情这东西,这辈子也是跟我无缘,我这人,天生冷血,谁爱上我,谁死!”
尹向东不理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个阿言倾诉,“你知道吗?这儿,这儿!空了,没了!你懂吗?”
阿言摇摇头,拿过尹向东放置在一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叫过酒保,“喏,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告诉她尹二少喝多了,没钱结账,她要是不来,就把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扔大街上!”拍拍酒保的肩膀,“一字不落,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