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妩在家里醉了两天。
等到左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孙妩尸体一样躺在满地的酒瓶子中间,红酒洒在地上,活像凶杀案现场。
祁俊的电话打了好几个,孙妩直接把手机摁趴下,就装没看见。
左佑好奇道:“我听说,阎君白和江总的关系很好呢,他能不能帮帮你呀?”
孙妩的脑子炸了一样疼,重得她都爬不起来,她想起病房里打游戏的二世祖,有气无力道:“江同舟个渣渣什么时候能办事儿了?花瓶一个的熊玩意儿。”
“我说的是江韵。”左佑想把人扶起来,孙妩就挪到沙发上继续摊着,“听说阎君白在江韵家里留宿好几次了。”
孙妩宕机了好一会儿:“什么意思,他自己不是有家嘛。”
“所以,所以才觉得奇怪啊。”左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过阎君白长得确实好看啊。”
孙妩艰难地摆摆手:“不可能,阎君白公寓里藏着个女的,江韵肯定不会跟他住那儿。”
“你不知道吗?阎君白搬到江家去了,就昨天的事情。”
这回孙妩跟摁了开关一样,立刻弹起来:“他搬江家干嘛?!”
像孙妩这种一贯没脑子的人,对这种怀疑的唯一反应就是直接问。
但祁俊的电话正好这时候过来。
她都怀疑,祁俊每次是看准了时机,阻拦她冲动行事的。
“你还舍得接电话啊!”祁俊的声音炸过来,“敢不接我电话孙妩你给我等死吧!”
“你先等一下,”孙妩单刀阔斧道,“阎君白是被江韵包养了吗?”
对方愣了一下,猛烈地咳起来:“瞎想什么呢?!”
“所以他俩没关系咯,”孙妩道,“不是,就是阎君白只是江韵的律师咯。”
“你先给我等着,我……”祁俊还要骂她,孙妩果断撂了电话。
又恢复了一滩水的状态,趴回沙发上装死:“他俩不是那种关系。”
左佑想问,那祁俊说了他俩什么关系吗?
但看她这幅样子,话到嘴边转了调:“你还好吗?我看微博上没人说这事儿了,祁俊哥没给你安排工作啊?”
话没说完,门铃就响了。
不止门铃,仿佛有十个人同时拍门,门口炸了一样啪啪乱响。
左佑都惊了:“孙,孙姐……”
孙妩把头塞到抱枕下面,有气无力地摁下遥控开关:“祁俊,你给我安静!”
祁俊已经气呼呼地冲进来,一巴掌拍在孙妩后背:“死完了给我起来工作!”
左佑目瞪口呆地看着祁俊身后鱼贯而入七八个人,推着衣服、拎着化妆包,应有尽有。
孙妩被打得抱头哀嚎,祁俊得空喘口气,才注意到左佑还在。
左佑很乖巧地送上一杯水:“祁俊哥好。”
他点点头:“左佑也在啊,那个你们聊完了吗?我找孙妩有点事儿。”
这是赶客的节奏啊,左佑受了惊吓一样,手忙脚乱道:“聊完了聊完了,我这就走。”
直播的事情在微博上挂了两天,终于消停下去。
虽然没坐实是孙妩,但怀疑论一波接一波,她的名声到底是受了损的。
但当事人一副置身事外死样子,祁俊更生气了:“有颜无脑的渣渣,我怎么选了你这么个艺人。”
孙妩被指着鼻子教训了一波,终于老实了,乖乖坐着听训。
多挣点儿钱吧,万一裸照的事儿爆出来,她就得去要饭了。
孙妩本就是黑红起家,除了一张脸好看,脖子以下全是黑料,但胜在蠢萌人设走得稳,真人秀一类的综艺表现得还不错,所以祁俊给她接了不少综艺。
最近的一档户外真人秀,这周末播出。
祁俊的意思,是趁机恢复孙妩的业务。
毕竟直播的事情没坐实与她有关,这时候孙妩正常营业是最保险的。
但是,公司给否了。
祁俊搞不清楚繁星娱乐到底什么打算,这两天都在跑关系,他问孙妩:“你跟这个阎君白是不是关系挺亲密的。”
“不是,没有!”孙妩疯狂摇头。
一天天都怎么的,谁都跑过来跟他提阎君白。
祁俊一贯很无视孙妩的智商,他也是跟阎君白通话过两三次的人,这时候直接点点头:“行,既然关系好,你趁着机会攀攀高枝儿,据说他能在江韵跟前说上话。”
都没等她反驳,祁俊的眼神已经杀过来,那意思就是:你再否认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看得出来,祁俊也是糟心得够呛。
祁俊可没工夫搭理她小女儿的矫情,直接招呼身后的人上前:“给她收拾妥当了,往艳压全场的方向使劲儿,能多美要多美。”
化妆师和造型师纷纷点头:“没问题!”
“干什么啊?”
没人理她,祁俊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
孙妩甚至觉得,他急需一套风火轮。
做造型的空挡,甜蜜蜜发来了最新的战报。
那天在医院大厅,揭露孙妩身份的那个女人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甜蜜蜜黑了医院监控室,截了那女人的脸,疯狂刷了两天,终于找到了那女人的信息。
钱禹城的同事,唐臻。
现年32岁,单身老女人一个。
孙妩咬牙切齿道:“丫的,盘她。”
甜蜜蜜发过来一个疑惑的小人儿:“我查了这人,外地人,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突然过来整你啊。”
“谁知道,”孙妩噼里啪啦地打字,“八成嫉妒老子的美貌。”
甜蜜蜜呵呵:“那你千万长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那是,”孙妩继续厚颜无耻,“老子简直西施在世。”
甜蜜蜜终于忍不了这种臭屁,道:“请问西施,准备怎么教训这位东施啊。”
孙妩想了想:“把她电话地址发我,老子要去围堵她。”
甜蜜蜜很快发过来了信息,附带有些无奈道:“这女的履历如此优秀,看起来也是清爽的一气质美女,怎么就干这种事儿呢?”
那谁知道。
晚上,祁俊带她去了繁星的花园酒店。
这是江氏旗下的私人酒店,有一间全市最大的宴会厅,开各种派对酒会的绝佳场所。
没想着要营业,这几天又各种事情上头,孙妩的状态并不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就是靠脸出名的人,收拾一下还是很能打。
祁俊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进去吧,阎君白可能过来,通过他跟江韵说上话,就是你今晚的任务,完不成自己去跳护城河。”
“我不见他!”孙妩压根儿没想到是来见阎君白的,撕破脸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这时候上赶着去求人,这种事儿她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你怂个屁,”祁俊拽着人一把推进去,“他来不来两说,帮不帮你也是两说,少给自己加戏。”
繁星的局,怎么着都值得参加,各路导演制片不说,投资人都不少,再不济攀上个金主爸爸,做一回金屋藏娇的莺歌都是划算的。
就是不知道为啥江韵这时候办酒会,年不年,节不节的。
只是鉴于这种心思,这种酒会总是会出现各路妖魔鬼怪,所以江韵对来宾的要求一贯非常高。
孙妩这种级别的小明星原本是没有机会出现的。
祁俊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跑出去一下午,竟然弄到了一张邀请函,拉着孙妩大大方方进了场。
祁俊把酒杯塞到她手里:“去看阎君白来了没有。”
根本不用他说,几乎一进场,孙妩就雷达全开地寻找阎君白的踪迹。
并没有。
“他真的不会帮我的。”孙妩叹口气,“上次,他认真跟我讲了,我的事情他以后都不会再管了。”
“你又做了什么妖,”祁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把阎君白给拿下。”
孙妩就要张口,祁俊一把把人拽到角落里。
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孙妩立刻被吓得禁声了。
祁俊道:“江氏高层有大动作,海外股市已经暴跌十个点了,繁星看着是风平浪静,但是江韵拿人开刀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把刀真的下到你头上,我护不住你的。”
“什么事儿要……”
祁俊不顾她的疑惑,又重复了一遍:“万一到那个时候,孙妩,你只能自救了。”
台上突然响起声音,孙妩的疑惑被憋回去,上次派出所门口是晚上,没看清,这时候江韵实力出场,孙妩服气的。
她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流光溢彩地上台,姿态完美,笑容满面,完全不像是年逾五十的人。
这种贴身款的礼服裙最是考验身材。
老姐姐是个狠人。
江韵已经站到舞台中央,仪态万方地跟大家打招呼,场面上的话简短又风趣,台下很给面子的笑作一团。
这时候孙妩找了一晚上的人,终于来了。
江韵十分亲密地挽着阎君白的胳膊:“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大儿子,阎君白。”
全场哗然。
孙妩猜了一万种可能,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她确实不记得阎君白的母亲,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在大院,阎君白那个酒**亲每次喝醉,都要暴揍阎君白,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你那个死鬼妈害我!娘俩没一个好东西。”
她完全没办法想象,江韵这样的女人会找一个酒鬼还家暴的男人。
而且阎君白曾经告诉过她,他妈妈的事情。
那时候,小阎君白被打,是一天三顿加下午茶夜宵的频率。
有一次,他又被打得鼻血止不住,孙妩把他带回家,奶奶还给两人煮了鸡蛋汤。
小孙妩心疼他,拿着顶门的木棍子就要去报仇,被阎君白拦住:“你别去,我的仇我要自己报。”
孙妩眼看着他的鼻血又流下来,终于哇哇哭起来:“阎君白,我不要你陪我上学了,你去找你妈妈吧,她肯定不会打你的。”
流鼻血的男孩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可是我妈早就死了啊,我总不能去地底下找人吧。”
台上的人,已经接过江韵的话筒,谈吐优雅,恍如翩翩君子。
一时间,孙妩完全无法将这人,与小时候浑身是伤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祁俊也有些惊:“本以为是个锦鲤,没想到是个龙子啊。”
继而,这人一巴掌拍向孙妩:“别木呆呆地站着了,上啊,这关系你不好好用,老子就药了你洗干净直接送他床上去。”
你可快这么做吧。
孙妩一言难尽地看了祁俊一眼,朝着阎君白走过去。
他不说,孙妩也要去问个清楚的。
但是新鲜出炉的太子爷,怎么能落得清闲呢,阎君白刚一下台,就被团团围住了。
孙妩拎着礼裙转了一圈,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她只好气呼呼地回到祁俊身边,抓着小食甜品乱塞一气。
“你是猪吗?”祁俊已经无奈了,“我把你带过来不是让你吃东西的。”
孙妩继续吃,很不要脸道:“反正我吃不胖,又不会影响身材。”
祁俊终于忍无可忍,把食物推到一边,拉着她起来:“跟我去见导演。”
这是正事儿,孙妩不敢放肆,乖乖跟着上前。
就是这个时刻。
即使过了很久之后,孙妩也能很清晰地记得,在酒会进行了一半,阎君白身边还是很多人的时候。
祁俊向一位很有名的大导演介绍孙妩的时候。
那个导演还要了孙妩的简历的时候。
全场,整个酒会突然窃窃私语了两秒钟,然后全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孙妩。
祁俊的手机疯狂地响起来。
孙妩想,着电话真是太垃圾了,对面的声音传过来,她听得一清二楚。
“谁爆了孙妩的裸照,微博都瘫痪了。”
祁俊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到角落里接电话。
电话在小手包里疯狂震动,孙妩的手都要麻了。
孙妩想摁掉提醒,却看到甜蜜蜜的消息一个个炸出来。
“你是孙妩吗?”
“照片真是你的吗?”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