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1
“又是一年春来早,柳絮满天飘……”看着营区里盛开着的桃花,刘飞扬突然想到了这首歌,日子过得真的很快,当红红火火的桃花再次燃起春天的激情时,刘飞扬的从军生涯整整走过了一个春秋,太多的感慨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觉得这身军装的颜色像枝头上的桃花一样,在春风的激荡下越开越淡。
自从去年冬天刘飞扬代理了一段时间的班长后,得到了中队领导的充分认可和好评,普遍都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于是在新兵下连重新分班的时候,刘飞扬脱影而出、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六班班长,班里的弟兄几乎是原班人马,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几个新鲜的血液。六班是刘飞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如今他又肩负起一个比副班长更艰巨的使命,这回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他成了不折不扣的六班老大,再也不用当那个说是全班第二,其实就是管卫生的副班长了。
这年头最苦的就是当领导,上级压下级,一级压一级,为了事业的不断进步和发展,上级会给你制造很多的课程让你修炼,修炼到最后,就成了千年老妖,得谁想咬谁一口!刘飞扬现在常唱的一首歌就是“你说我容易吗,这辈子欠你的……”,天天大会小会玩命的开,没事就集合,弄得他都起了咬人的心。而且队长不只一次的在会上说,有些同志,把你放到班长的岗位上,是要看看你到底具不具备这个能力,不行的话,一个字,换!
这换个班长,跟“破烂换钱”一样说换就换,哪天真被领导给他换成了战士,那可就把人丢到家了。
有了这点危机感,在工作上就显得上心多了,有些事根本不用谁给他布置,几乎是完全主动的干工作。刘飞扬变着法向领导证明自己超乎常人的领导能力,开始了他的谈心计划。这也是指导员刚布置的任务,要和全班的同志普遍谈一次心,只有稳定了战士的心,也就稳住了战士的人。那天刘飞扬正在和一个新兵谈心,就听楼道里传来了姚远的叫骂声,紧接着门“咣铛”一声响,姚远拽着一个名叫“跳子”的新兵怒气冲冲的走到刘飞扬面前。指着“跳子”没好声的说:“班长,看见没有,这小子比我当年还怂!”刘飞扬对于姚远的这种举动是在预料之中的,想当初陈峰没少欺负姚远,而姚远就把这个仇斗转星移的记到了下批新兵的头上,老早就盼着新兵下连好报仇的姚远一年前就已经迫不急待了,班里一共分来了五个新兵,其中有一个外号叫“跳子”的家伙和他长得最像,不光样子像,而且跟他一样爱发牢骚,最关键的是刚下班的时候,刘飞扬在班务会上问这几个新兵都有什么特长的时候,就“跳子”回答的别具一格。“跳子”说他的特长是修理小姑娘。
姚远最恨的就是爱吹牛的人,尤其是比他能吹的,他就更不能容忍,于是这个被誉为六班新一代的开心果就被姚远这条恶毒的大虫子盯上了。有事没事他就找“跳子”的麻烦,不过好像“跳子”的智商比他高,找了“跳子”半天麻烦,感觉自己出奇的累,而“跳子”依就开开心心的跳着。
姚远简直要疯了,他就不信弄不了这个新兵蛋子?在班里提出“一帮一、一对红”的计划后,姚远主动与“跳子”结成了帮扶对子,每天都带着“跳子”搞厕所卫生。看着“跳子”蹲在厕所里面刷地的情景,姚远心里这个乐呀,心想,老姚我终于盼到头了!可谁知“跳子”搞卫生的水平比他还低,速度比蜗牛还慢,急得姚远只好推开“跳子”自己干,“跳子”站在一边觉得没了自己什么事儿,就把刚才在垃圾筒边上捡的半截烟头点着了,喷云吐雾的抽着,他还给姚远抽了一口,觉得味有点不对姚远就问“跳子”,烟哪来的?“跳子”一脸幸福的表情说,在那捡的。姚远一看那个垃圾筒上面飘着满满一层用过的手纸,再想想“跳子”给他的那根烟,“哇”的一声,把早点都给吐出来了。他认为跳子是在故意玩他,所以才拉着“跳子”,找刘飞扬来讨说法。
在听了“跳子”和姚远的闹剧后,刘飞扬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两个差不多一样的或者说是类似的人,其实很容易,看看“跳子”的档次,捡个烟头就能抽,这不是第二个姚远,又是谁?
这教训人可得讲究方法,尤其是同时教训两个人,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一个原则就是公平的砝码不能倾斜,要一人发一个甜枣,在他们吃下去的时候,再一人抽一个大嘴巴。当他们都喊疼的时候,那么效果达到了。刘飞扬不是自学成才,是在经历了无数次唇枪舌战后而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刘飞扬先骂姚远,作为一老兵没有风格!再骂“跳子”,作为一名新兵没有新同志的样子!然而再把事情拆开了、揉碎了化解他们的隔阂,直到说得姚远和“跳子”都无言以对,这说明他的心里攻势起了作用。
“拥抱一下!”刘飞扬佯装还在气头上,瞪着他俩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个拥抱的前兆都没有。“姚远,你他哥的就不会发扬一下老兵的风格!”刘飞扬戳了一下姚远的前胸,示意他要放下架子。还是“跳子”会来事,上去就用双手勾住了姚远的脖子。
“快松开儿,这啥味儿啊?”姚远激头白脸的推开了“跳子”,一边拼命的闻着,一边不住的嚷嚷。
“大便池里堵了,我疏通一下下。”“跳子”一边说着一边撸着袖子比划着。
“你咋这么不嫌恶心呢你,还拿着烟抽,你也不怕拉稀!”姚远吐了口唾沫。
此情此景让刘飞扬想起了一个笑话,屎壳螂一家在吃饭,屎壳螂儿子说,妈妈,妈妈,为什么我们顿顿饭都****?屎壳螂妈妈说,闭嘴,吃饭的时候别老提屎行不行?!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刚抽出新绿的柳树在营区里欣欣然的舒展着柔软的枝条,到处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刘飞扬却没有闲情逸致体味大自然所带来的轻松和愉悦。自从他当上班长以后,在他的节气里就已经没有春天这个词了,晴天霹雳挨顿教训跟家常便饭似的,做了一班之主,就相当于承担了十个人的责任。每个人给他捅一个马蜂窝,那他就得被蜂子蛰死,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中的他每天都觉得秋风瑟瑟,白雪飘舞,节气早就乱了套了。
幸亏班里就姚远和“跳子”两个不安分的家伙,他还勉强应付过来,要是再多一个给他捅马蜂窝的人,估计他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刚才他们排长又把所属的这些个班长集合起来臭骂一顿,说是在最近几天,水房的卫生总有人破坏,天天有人往水池子里面倒土,破坏卫生,明知顾犯,这是明摆着跟组织过不去!排长在教训完这些班长对人员的管理不善时,并发布了一条通缉令,谁要是抓住这个破坏水房卫生的家伙,那就是首功一件。
水房卫生是六班的卫生区,当然向排长举报这件事的是六班的人,刘飞扬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敢肯定这事儿一定是姚远发现的,而且还是他向排长反应的,最可气的是姚远这家伙竟然不和他说,看来,到现在姚远还没拿他当干部。
“开会!”这是刘飞扬回到班里的第一句话。
话音落地的时候,新兵们训练有素的摆起了马扎,老兵则是慢悠悠的一脸厌烦的晃了过来。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坐着听,什么时候需要站着听。当班长像今天一样说开会的时候,就得必须坐马扎。当班长要说集合的时候,只要利利索索站成一排就可以了。
刘飞扬则是坐了一把椅子,完全显示出了与马扎不同的档次。他是居高临下的,而战士们则是仰望。在刘飞扬从前到后,从后到前数了两遍之后,发现少了一个人,王有才。
“王有才呢?”刘飞扬的语气颇有些生硬。
感觉出了气愤紧张,好像要有大事儿发生的兵儿们都转风车一样摇了摇头。
“姚远,看到王有才了吗?”刘飞扬发现姚远在窃笑,这无形中勾起了刚被他压下去的愤怒。
“问我干啥呀?那么大个人,是吧?也不能用链子拴着呀!真有意思!”姚远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哪那么多废话,你!去给我找去。”刘飞扬也是想借机教训一下这个吃里爬外,不拿他当回事的家伙。这也不算滥用职权,他又没对姚远进行人身和思想上的攻击。只是想让他跑跑腿,在新兵面前丢丢脸面而矣,用排长的一句话说就是,小样,你还能斗得过组织?让你飞!
“啥玩艺,我是老兵!”这句话是姚远近一段时间以来用得次数最频繁的一句话,你要是敢指使他,他就在这等着你。
“老兵怎么了,在六班除了我之外,全他妈新兵蛋子!”刘飞扬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目地要这么说。
“OK!OK!OK!”姚远歪个脖子,举得高高的左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刚要推门,就见王有才满头大汗,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浑身都是土,而且呛得全班的兄弟都咳嗽起来。还操着他那口河南版的郊区方言特自责的说,哎呀,都在啊!我有点事儿,让你们久等了。
“你干什么去了?”刘飞扬觉得王有才最近的行踪是相当的诡秘,一天到晚很少看到他在班里,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势。
“铺,铺通道。”王有才每次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只有这一个答案,甚至连动作表情都出了奇的相似。
“你来点创新行不行?别老拿铺通道说事儿,可能你还不知道,通道昨天已经铺完了。”刘飞扬突然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如果连王有才都被姚远熏陶了的话,那他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王有才就势坐在马扎上倒质问起了刘飞扬。
“我——”刘飞扬真想对着天大喊,求求你老天爷,杀了我吧!七壳生烟的刘飞扬又看到了姚远在窃笑,他狠狠的握了握拳头,心想,不用你高兴,一会儿我让你哭。
一忍再忍的刘飞扬压住了火,传达了关于水房遭到破坏的问题,除了姚远之外都感到很惊讶。因为,他们根本想不明白,这个搞破坏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地,竟然能想出往水房里倒土这么狠的招,图什么呢?刘飞扬也想不明白,甚至觉得有人再跟他玩恶作剧,难道是自己这个班长当的得罪了人,除了姚远,他没感觉还得罪过谁?姚远就是搞水房厕所的,他再傻也不会笨到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啊。
说到水房厕所,当然少不了姚远,怒气冲冲的他当着全班兄弟的面对这个问题提出了强烈的谴责,说这是成心破坏他的劳动成果,不拿他这个“所长”当回事儿?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要是让他抓到了,一定要让这小子吃几口大便。
当然在集体大义面前,刘飞扬摆得清私人恩怨的位置,他不会因为姚远没向他报告,他就恨姚远一辈子,他心眼没那么小,但是问题的严重性他还是要说,他说,姚远,你应该先跟我汇报?因为我是六班班长,也是水房厕所的负责人。姚远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咧着嘴笑着说,为这事儿啊,这家伙,心眼那小呢,你现在不知道了吗?真能较真儿,这点你说你随谁?!姚远像教训儿子一样教训着刘飞扬,没办法,姚远小学就没毕业,追其根由就是因为口才太好,而气晕了教他的所有老师,被逼无耐只好退学。所以你别想和他讲道理,在他那没有理可讲。他就是理,理就是他!
“以后再有什么事儿,可以先和我说吗?”刘飞扬突然变得温顺了许多,有的时候示一下弱,反而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你要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姚远嘿嘿的乐起来,大有革命胜利的喜悦。
刘飞扬冷笑了一下,他终究有一天要狠狠的暴揍一顿姚远,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