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古!”桑影怒吼道,又去追赶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主儿。
我无语地瞥了一眼那一前一后追赶嬉闹的二人,摇摇头,也不再理会,只往山顶的那株苍梧树旁赶去。
若我没记错,今日应当是沐休,姑逢山的老女老少,应当聚在一起消遣光阴。
洛齐与青冥也只顾一路欣赏美景,并无赞美之词。只是从神情上看,青冥有艳羡之色,而洛齐,美景似乎入他眼,却未曾入他心。他眉宇之间,竟隐约还有一丝担忧。
我不免多瞧了洛齐几眼,他见我瞧他,担忧之色愈重。
我们三人,各怀心思,渐渐接近山顶。
阳古与桑影也赶了上来,一路吵吵闹闹,正好消减了我们先前的些许尴尬。
出乎意料,苍梧树下并未见半只人影。素来最爱溜到树丛里,偷懒打瞌睡的苍鹄,竟然也没见着。
苍梧树倒是与从前大不相同。先前的苍梧树,树冠若伞,亭亭玉立,形单影只。如今在苍梧树旁,不知何时长了一棵怪异之树——准确地讲,是两株缠在一起的,树干颜色、树叶形状均不同的两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树,像极了在人界见过的连理枝。
我曾听闻,凡间有女曰刘兰芝,有男曰焦仲卿,二人情投意合,伉俪情深,最后却被拆散,二人以死明志,死后便是化作连理枝。时人伤感,引以为戒,作《孔雀东南飞》传世,以规谏后人。
这里的连理枝,与人界的又颇有不同。冥哥哥虽治山严厉,但并非死板不知变通之人。
姑逢山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连理枝,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带着疑惑,我们一行五人,又到了静远殿。
刚踏上石阶,便听得久违的聒噪的声音响起:“白练姑娘!”
下一瞬,我便被瞬行而来的故人围在中央。一别多年,大家喜出望外。虽是旧识,但还是忍不住彼此惊异地上下打量。
“白练姑娘,我是兼采啊,还记不记得?”兼采那两条彩色的眉毛动了动,活像两条被染了颜料的毛毛虫。
我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啊,我忘了,你的记忆半月而无,肯定不记得大伙儿了!”她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甚么,那两条眉毛瞬间便耷拉下来。
我扯了扯她下垂的嘴角,笑道:“我自然记得,你是兼采,真身是一只彩色的兔子。因为毛发奇怪,被家人抛弃,来到姑逢山了,对不对?”
“对的对的!”兼采笑得眼睛都弯了,下一刻,又蹙眉问道:“你好了?”
我点点头,转而看向他人。
“苍鹄,你九个脑袋,还够用么?”我笑问。
苍鹄摸了摸最大的那个脑袋,将其他几个摁了回去,讪讪笑道:“够用,可不能再多了。”
“蓝姐姐,你的蓝衣还是那么好看!”我看向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笑道:“阿练在姑逢,多亏你照料!”
“哪里的话!”蓝姐姐摇头笑道:“你不告而别,大伙儿又是担忧又是伤心,都盼着你早日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