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从没见过这么多野兽,吓得连连后退。山鬼细腰却迎了上去,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鬼姐啷嘀当,今天没空跟你们玩,走吧!”
令屈原匪夷所思的是,那些狼虫虎豹,竟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有了山鬼细腰保驾,为了缓解旅途的劳累,于是屈原边走边跟夔柳讲古代史迹:
“千多年前,周成王将熊绎封于楚--也就是神农架南坡兴山、秭归及长江北岸—带。竹书记载,‘熊绎辟在荆山,荜露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
“噫,筚路蓝缕是什么意思?”
“用浅显的话说,就是架着柴车穿着破衣,去开辟土地,也就是后世说的艰苦创业。”
“楚王熊绎比神农王早,还是晚?”
“神农王还要早两千多年,”屈原继续说,“那时黎民百姓靠打猎过日子,天上的飞禽越打越少,地下的走兽越打越稀,人就只好饿肚子。谁要生疮害病,无医无药,不死也要脱层皮,苦不堪言。怎样给百姓充饥?怎样为百姓治病?神农王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了办法。他带着一批臣民,从家乡随州历山出发,向西北大山走去。走了整整十天,来到一座雾茫茫的大山脚下。这山半截插在云彩里,四面是刀切崖。崖上挂着瀑布,长满青苔,溜光水滑,看来没有登天的梯子是上不去的。臣民们劝神农王说,算了吧,还是趁早回去。”
“嘻嘻,换了我山鬼细腰,一蹦就上去了。”
“神农王当然不是你这样的山豹子,”屈原摇摇头笑道,“但他意志坚强。对臣民说:不能回!黎民百姓饿了没吃的,病了没医,我们怎么能回去呢!他站在一个小石山上,对着高山,上望望,下瞅瞅,看见金丝猴顺着高悬的古藤和横在崖上的树木爬上去了。神农王灵机一动,当即叫臣民砍树木,割藤条,靠着山崖搭成架子。整整搭了三百六十层,这就叫神农梯。”
屈原和山鬼细腰日行夜宿,这天来到8700多尺高的神农架主峰。几千年前的神农梯,早就不复存在了。但神农尝百草--实际上他尝过三百六十五种草药,写成《神农本草》,叫臣民带回去,为百姓治病。他尝出麦、稻、谷子和高粱能充饥,叫臣民把种子带回去种植,这就是后来的五谷。此后世世代代,药农上山采药,在神农梯旁边,踩出了一条险绝的羊肠小道。
“屈平哥,你敢不敢上?”山鬼细腰接过屈原背着的背笼,向他伸出手,奚落地问。
“当然敢上!”堂堂男子汉,既然要来神农架探险,怎么能不登神农架主峰呢!屈原手脚并用,象金丝猴攀着藤条灌木,跟在山鬼细腰后面,花了大半天,终于登上了神农顶。登顶后,屈原累趴了。夔柳却没事儿一样,忙着搭帐篷,生火烧吃的,把屈原服侍得象老爷。撑饱肚子,屈原往帐篷里一倒,就不想动弹了。
“哎,你是让鬼姐啷嘀当睡帐篷,还是睡外面?”
在江南游学,屈原牢记姐姐的叮咛,多为夔柳开一间房,孔夫子男女授受不亲他知道。他决不会在未跟夔柳成亲前,揩她的油。这次探险,沿途都有岩洞,山鬼细腰总是把帐篷让给他,自己钻岩洞。到了神农顶,没有岩洞可钻,山顶又特别冷,怎么办?
“你睡进来吧,外面会冻死你。”
“告诉你,我吃过瑶草。”
“瑶草是什么?”屈原探出头,“吃了瑶草怎样?”
“嘻嘻,还说你博闻强识呢,”山鬼细腰媚笑地走进帐篷,躺在屈原身旁道,“瑶草是帝女死后化变成的仙草,吃了女子能媚人,也就是会勾引男人。”
“柳下惠坐怀不乱,屈原不怕。”说实在的是屈原累得不行了,无心旁鹜,倒下去就打起了鼾声。
一觉睡到快要天亮,屈原被一泡尿胀醒。他一看夔柳还甜甜地睡在那儿,一张脸红扑扑的,就象无忧无虑无知无识的婴儿一样。他不敢惊醒她,猫着腰钻出帐篷,站在一堵黑乎乎的岩石下方便。
蓦地,屈原杀猪般大叫一声:
“妈呀--”
原来他一抬头,那黑乎乎的不是岩石,而是逆着霞光晨曦的憨巨人。他撒了一半的尿被惊了回去,一下子扑进帐篷,抱着惊醒的夔柳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