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妃娘娘,人已带到。”那太监在门口跪下说道。
“让她进来,你们今晚都不伺候,今晚就让本宫安心听曲。”秋妃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柔弱无骨,透着一股妖媚。
那太监应了一声,让小太监将雷公琴安置好,之后便退出去了,他看着叶楚烟,低声道:“娘娘想听什么你便奏什么,不该说的话别多说。”语气略有些凶恶,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叶楚烟也不搭话,只是福了福身就走了进去。她坐在蒲团上,抬头看着眼前的金色罗帐,里面一个人影似是也端坐在那。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帐,她能感觉到秋妃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不知娘娘可有意中曲?”她低头颔首不去看她,将自己的姿态先摆低了些,这时候跟秋妃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意中曲没有,意中人倒是有一个。”秋妃阴阳怪气的说道,还伴随着一丝冷笑。
“若娘娘没有意中曲,那民女便为娘娘选一首柔和些的为娘娘安胎。”叶楚烟装作听不懂,将话题又引回了曲子上。
“罢了,本宫已经遣散了所有下人,你又何必演戏。”秋妃掀开纱帐走了出来,长发及腰,身形柔弱无骨。不施粉黛的她,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竟如十六七岁般娇媚可人。
“谁都说你很有胆识,但在本宫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她走到叶楚烟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话语尖锐,“不必遮遮掩掩了。本宫让下人遣退便不会有一个人敢偷听!”
叶楚烟见她语气如此嚣张,看来在这后宫之中她已是一家独大:“民女并未遮遮掩掩,民女只是不明白,秋妃娘娘让民女入宫意欲何为?”
秋妃冷笑,眼睛里充满了蔑视:“你不明白?这世间只怕不会有人比你更明白了,厉建峰跟本宫的关系你不是最清楚吗!”
她的嗓门开始渐渐变大,真的丝毫不担心有谁会偷听了去。而提到厉建峰,她的情绪似乎变得激动起来。
叶楚烟没想到她会提起厉建峰,原以为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慰藉,互相利用,却不想秋妃居然对他动了真情。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不伦的感情秋妃居然敢这么坦然的说出来,看来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所以娘娘找民女来,是为了给他报仇?”叶楚烟抬目看着她,眼神冷静,根本无惧她的威慑,后宫之中她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杀人。
“放心,本宫不会在这寝殿之中就要了你的命。但是你踏入本宫这宫殿,就别想再活着走出去!”秋妃嘴角轻勾,扬起一抹阴鸷的笑。
“娘娘如果认为他的死是因为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叶楚烟摇了摇头,神情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不必再狡辩了!”秋妃怒道,转而又是阴笑,“本宫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心思。你无非是因爱生恨,所以才不断的报复他,为此还不惜投靠了赵弘俊。”
叶楚烟听到这番言论,心里不由得苦笑。
“如果不是为何跟厉建峰又过情事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你的二妹被你陷害下放到外地,你的三妹更惨,连命都没有保住。其余的那些露水姻缘你也便得过且过,因为报复她们根本没有意义。但是你万万没想到他跟本宫在一起了,你没有办法对付本宫,所以忍无可忍之下就杀了他,对吗?”秋妃凌厉的说出这番话,挺起胸膛满是自信,仿佛她说的就是事实。
叶楚烟细思片刻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民女有一个疑问,娘娘可知道我爹最初是想将民女许配给他,而他之后也送来文书提亲了。如果我当真有意于厉建峰,当初就会让爹直接定下这亲事,选个黄道吉日便可拜堂成亲,又怎会有娘娘你说的那些。”
虽然那份文书提亲的对象是香儿,但现在文书没了,香儿跟厉建峰都死了,爹也疯了,秋妃想要求证也无处求证,但一定会打听到有这等事。
秋妃是聪明人,她一想也知道三年前的厉建安还是个病秧子,有今天没明天,国公府嫡女许配给二公子是理所应当。她立即凤眼一瞪:“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无意于他,是他自己到处留情?”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有人说她心爱男人的坏话,说这话时,她不屑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信不信由秋妃娘娘自己,厉建峰已经是个被逐出王府的庶民,他生死与否对民女来说都不重要。”叶楚烟冷冷说道。如果她想要厉建峰的命,又岂会让他为非作歹三年之久!
“够了!”秋妃厉声喝道,她怒指着叶楚烟的鼻子,“他早跟我说过你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最擅妖言惑众!本宫总有一天会勾断你的舌头,不但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还要你转世投胎成一个哑巴!”
她面目完全变得狰狞了,如一头发了疯的母狼。双目瞪大,全被仇恨所填满,完全没有半点端庄贤淑。
叶楚烟一惊,但不是因为秋妃的恐吓,而是因为她的失态。秋妃的家族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都是温良恭俭,就算被欺压辱骂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秋妃这般暴怒,居然是为了厉建峰。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如果秋妃对他真那么用情至深,那自己这几个月在宫里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秋妃娘娘息怒,千万别动了胎气。”叶楚烟柔声细语说道,俯身行礼。她竭力让自己千万冷静,此刻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清醒。
秋妃冷哼一声,对这假惺惺的作态似是已经见惯了。当她看到叶楚烟的手指没有损伤时,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果然那些小宫女奈何不了你,是本宫小瞧你了。但是你记住,你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后宫!”
叶楚烟冷面不语,她抬起头来看着秋妃,目中尽然是冷意:“那民女也告诉娘娘,民女也没想过能活着离开,但即使死,也不能我一个人死!”
秋妃心中大惊,脸色煞白。她看着叶楚烟那清冷眼神,犹如地狱的冷面修罗,竟觉得背脊发凉。
一个国公府的嫡女,从未经历过什么明争暗斗,怎么会有这般冷冽肃杀的眼神?她心里惊颤起来,浑身也似被抽空了灵魂一样,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颤抖问道。
叶楚烟嘴角轻笑,眼光一闪:“将军府后人,叶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