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将墓地重新填平,叶楚烟对着墓碑三跪九叩,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将毒死娘的凶手碎尸万段,绝不放过!就算那个人是九五之尊!
临走前,叶楚烟给了那些工人五倍的价钱,让他们出京城去谋生,一年半载之后再回来,今日上山的事也必须绝口不提,谁都不许说。
回到将军府后,霜九也已将那老婆子的一切都查了个清楚。她七岁入宫,家境贫寒,交给亲戚抚养,父母兄弟都找不到人,亲戚就将她卖入了宫。
之后三十有余便被皇上送给了国公府,两名老宫女病逝。夫人便不忍心再使唤她,将她安置在了玉流街。直到夫人生病,她便主动要求回来照顾夫人。
“也就是说娘生了病之后她才回来,并非是她导致娘的病。”叶楚烟说道,难怪那个老婆子说自己是身不由己,还说冤有头债有主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她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杀死夫人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想要夫人死的,另有他人。”霜九不敢再说下去,他心中怀疑的跟大小姐是同一个人。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纵然他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能调查九五之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一句欺骗天下的谎言罢了。
而且王爷那边又如何去交待这件事,他的父皇是大小姐的杀母仇人!这事实太过残酷了。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外公,我不想让外公再徒增烦恼。”叶楚烟说道,然而
她突然之间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大小姐?”霜九察觉,疑问道。
叶楚烟敛眉:“我只是突然想到厉王府那边我们还没有去拜访过,怎么说也算是青茗半个娘家,等云秋就回来之后让他备点礼物去拜访老丈人。”
拉拢好厉王府对他们将军府有好处,既然皇上想要打压外部势力,那他们外部势力就更要团结。
“大小姐,王爷在会客厅说有要事要见你。”管家匆匆而来,低头说道。
叶楚烟跟霜九对视了一眼,王爷在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出宫了?看来是受了皇上的吩咐,不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二人到了会客厅,只见门口摆放着一堆箱子,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都是父皇送给将军府的礼物,祝贺将军府跟厉王府的喜事。”赵弘俊说道,对门口的公公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复命。
“可惜云秋不在,民女在此就替他谢主隆恩了。”叶楚烟微微俯身。
“公公都走了,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赵弘俊语气轻松,脸上神情坦然,就如在建州城一样,他企图用这种轻松愉快的语调让他们之间回到以前的关系。
但叶楚烟刚得知娘的真正死因,心情很沉重,对他这轻松的语调没有半分回应,只是冷着脸。
赵弘俊见状,心里也是冷了半截,脸色越发的尴尬起来。
“王爷怎么不跟公公一块儿回宫复命,如果晚回去皇上不会生气吗?”霜九看出两人之间的怪异,出声说道。
“鸿世子已然偷偷来京,父皇已经知道了。特派本王在此悄悄观察他的动向,不必回宫,父皇也答应在这几日内允许本王住在这将军府上。”赵弘俊说道,眼角偷偷看着叶楚烟。
只见她还是冷着一张脸,似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时他便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扰着,对他的到来仿佛一点情绪都没有。
“皇上也留意鸿世子?”霜九惊奇问道,在皇上这样高傲的人眼中,小小世子来访他应该不会放在眼里,怎么还派人出来暗中观察,派的还是自己的皇子。
赵弘俊面色一沉:“不只派了本王,二皇弟也已在这京城里了。父皇说,这一不是纳贡的日子,二也不是自己的诞辰,三更不是什么国庆喜日,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三人都不由得想到之前发生的事,那两个怪人如今应该还在皇上手里,不知生死。看来他们对皇上的说辞应该跟对他们说的一样,自称是鸿王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对这一个小小的世子那么紧张。
“既然是在京城地方,他也闹不出什么。我得去一趟云家军,嘱咐巡逻队小心谨慎,不要得罪了他,免得让他有有的放矢,无理取闹。”霜九抱拳说道,快步离开了会客厅。
叶楚烟见他走的匆忙,心知除了云家兵营的事情外,他也想给自己和王爷留下点谈话的空间,确实三人在这太过尴尬了,她转身说道:“将军府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王爷,不知王爷是想下棋还是想要听曲?”
赵弘俊轻笑:“确实是有好些时候没有听你的弹曲了。”他偷偷看了下她的掌心,那块伤疤还在上面,不知在她受伤之后还有没有好好练琴。
叶楚烟只是点头,将他带到院落里去,让婢女将琴抱出来。她也不问他想听什么,反正无论问什么他都会回答随意。自己脑子里想到了什么曲子便信手拈来,轻弹慢奏。
赵弘俊摊开折扇,悠然坐在一边看着她,但她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忧郁,丝毫没有以前那种沉浸在乐曲中的欢愉。心中直觉告诉他,她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他不敢开口问,生怕自己又冒犯了她的私事。
“好!”乐曲刚落,便听到一阵爽朗的赞叹声。掌声从一侧传来,只见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站在台阶上,双眼放光,嘴角带着笑容,赞赏看着弹曲的人。
那人略过赵弘俊的身边,对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叶楚烟面前,笑道:“叶家小姐才色双绝,果真不是虚名。比起京城楚馆里的那些头牌姑娘的技艺都要精湛得多,厉害!”
叶楚烟看着眼前的人,赫然就是那天在集市遇到的鸿世子,她缓缓起身,低头颔首:“鸿世子过奖了。”
“怎么会过奖,这几日本世子可将所有的京城头牌都点了一遍,绝对都没有你这手指来得巧。”鸿世子挑眉一笑,眼睛里略有些邪气,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赤裸的女人。
他的言语中尽带着刺,将叶楚烟一个大家闺秀跟秦楼楚馆的女艺人想比,就已经是在侮辱她。但他语气轻快,让人听不出他有其它意思。这等能说会道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想学就能学得来。
“这等琴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听得意犹未尽。本世子已将京城内最好的客栈包了十天,不知大小姐可否赏脸,为本世子献曲?”鸿世子轻巧说道,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客栈的床铺可是又香又软,不去享受一番,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