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窝藏山贼以为己用,这个说法若说出去,只怕全大靖的百姓都会对将军府有所厌恶。
霜九看着的墨条,手腕上的那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谢大小姐。”除了谢之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抱了抱拳起身便离开。
云秋看了看姐姐,转身追了上去:“九爷,当真是皇上将你抓起来了?”
霜九点了点头,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大小姐毫不怀疑他的忠诚,这一点令他心存感谢,对于云秋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云秋听了,眉头也拧成了疙瘩:“本来以为只是将军府自己招惹的麻烦,没想到竟然连皇上也掺杂进来,那可就麻烦了。果然姐姐说的对,爷爷是生是死,将军府的生死存亡,其实只系于那一个人身上而已。”
他们先前找的那些证据,还有那些联名上书,只要是皇上就可以全都视若无睹。一时间他有些心灰意冷,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徒劳?
霜九本来还沉溺于自己的忧愁中,但此刻也感受到了云秋的失落:“别担心,事已至此,我相信王爷不会坐视不理,要是将军府跟大小姐受到重创,王爷也等于折了一只臂膀。”
云秋叹息:“九爷你是不知道,姐姐说是为了避嫌,其实是为了保护其他人,竟连厉世子的帮忙都推脱了,王爷帮忙,可能只会适得其反。皇上如今又重视,他们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霜九握着手里的这一个贡墨,连一个小小的贡墨,他都选择去收买皇上,看来真的是一点忙都不想让王爷帮了。这样做也好,免得让皇上觉得将军府真跟厉王府与王爷结党营私。
若要凭一己之力解决此事,实在是太难了。
元秋跟霜九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但彼此之间什么话也没说,选择相信她。
翌日早晨,一具尸体出现在了将军府的地牢内。云秋跟霜九看到的时候都是一惊,那尸体边上还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身材壮硕,十分高大威武。
“人是你杀的?”云秋问道。他身着黑衣,一定不是在从大门口进来,但是他既然站在这个地方,还能知道这个地牢,不用说,他是姐姐的人。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把扯掉自己蒙着面的黑巾,只见他面带微笑:“霜九,许久不见,你竟是老了许多。”
霜九一惊,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燕环!”他叫了出来,心里不觉得有些激动,冲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两位好友久别重逢,那脸上尽是挂满了笑容,哪怕自己的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
两人还来不及寒暄几句,霜九就向云秋介绍起燕环,但只说那是他多年故交,并没有说对方的真实身份。燕环听见他这么介绍,心知自己的身份是要对此人隐瞒了。
“不愧是九爷的朋友,我昨晚才放出消息,你今天一早竟然就已经将此人带到了。”叶楚烟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着三人脸色冰冷。
“大小姐的命令人敢怠慢,昨夜收到消息我便连夜赶到建州城,完成了大小姐给的任务。”燕环抱拳说的俨然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暗卫。
到建州城一来一回加上完成这杀人的任务,想必他是一晚上没合眼了,而且能从建州城里运出一具尸体,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很难,燕环看来还没有忘记当初学的本事。
元秋仔细盯着那尸体看了看,竟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但他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但他知道姐姐不会滥杀无辜:“这个人是?”
“云秋不认得,九爷总该认得吧?”叶楚烟说道。
霜九走到那尸体面前,俯视看着那张脸,便认出了那个人:“这不就是那个在建州城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王二风吗?”
云秋一听,心里一块大石放了下来,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姐姐不会滥杀无辜。他低头看着那人,突然觉得他长的张眉鼠目,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事不宜迟,快动手吧。”叶楚烟说道。
燕环点了点头,他朝着霜九伸手像是要讨着的什么东西?霜九心中会意,他是想要的贡墨,大小姐让他用猪皮练习刺青,自己可还没动手呢:“没想到你还会刺字?”
“常年奔波在外,没点手艺怎么活?这走南城北多年,不知不觉也学会了很多东西。”燕环轻笑,掀开那尸体的手腕,仔细看看他手腕上有没有疤痕,确认无误之后便开始磨墨。
霜九听了,心里却有一丝疙瘩。他这刺青来路不正,一直以来都遮遮掩掩,不想让人看见。就如弓杯蛇影一般,路上看到有谁在刺青或者有谁在刺青,他的心里都会莫名一紧。
没想到燕环竟然是丝毫不介怀,甚至将这当成了一门手艺,看来自己这么多年过的还不如这位兄弟坦荡。
那刺青出自皇家之手,线路十分的精细,燕环也是忙了三四个时辰才做好。累得他应该是双手发抖,眼前发昏。
“将这手腕放到水里再浸泡几个时辰。”叶楚烟说道,她命云秋去打了一盆水,将那手腕浸泡在内。
“好不容易才刺好,用水泡那墨不会散了吗?”云秋略有些担心,他已看到水面上有阵阵的黑丝渐渐地弥漫出来。
“就是要让它散。”叶楚烟说道,“刚刺上去的太过新了,皇上看到绝对不会相信是一个老杀手手腕上的刺青。用水浸泡一下,让颜色变淡些,更好掩人耳目。”
燕环一听,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叶楚烟来。这般细腻的心思,一定是有经天纬地制裁,可惜她是一个女子,否则必竟是一手遮天的权臣。
将尸体放置在那,几人便走出了地窖。
“我和云秋去一趟医馆,二位就在府中好好叙叙旧吧。”叶楚烟说道,她称病多时,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去看外公,如果再躲下去,那可就有些不正常了。
“姐姐,那个叫燕环的人当真信得过?”云秋这一次没有骑马,而是跟姐姐一起上了马车。
“那是九爷的故交,九爷信得过,我们就信得过。”叶楚烟说道,“他做了什么,让你心生怀疑了?”
云秋撇撇嘴:“我也说不准,只是心里有种直觉,这个人非常的危险。他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杀气,眼神里也满是凶光,总感觉这个人是一条会咬主人的狗。”
叶楚烟神色一凌,他感觉云秋的心已不再像过去那般大大咧咧,已懂得察言观色,开始敏锐起来。
云秋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做的这件事情。燕环是知情者,他便是一个隐患,如果落在皇上或者厉建峰手里,那他们这伪造尸体的事暴露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