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不知道,他赵弘俊现在的地位,若是没有将军府,没有叶楚烟又何处得来。
“你笑什么?”永王说道,他看着那一抹笑,仿佛自己说的话非常可笑。
赵弘俊摇头“侄儿只觉得皇叔说的有道理,恕侄儿冒犯问一句,皇叔是真为侄儿着想吗?”
“当然,你是我大靖中最杰出的皇子,江山社稷都在你身上才能保住。文儿有那妖妃在身边,若是继承大统,必然是大靖之灾!”永王说道,他神色凝重,语气中满是忧患。
自从那次祭祀大典之后,他就看出了秋妃的心机。她为了争宠,竟敢打探皇兄过去的事情,甚至用在了祭祀大典上。这般诡异的心机,若是有权势那还得了!
赵弘俊抱拳,语气淡然,神色也变得冷淡起来:“那皇叔想让侄儿怎么做,断绝了跟将军府的关系,父皇就会对我打消疑心,会器重我,会立我为太子吗?”
永王一怔,说不出话来。君心难测,皇兄如今身体依旧康健,也从没有提过关于立太子的事,群臣都在伺机而动,谁也不敢提出立储君的提议。如果赵弘俊此时跟将军府断交,就等于是自费一臂,而且代价付出也不一定有回报。
“在来时,叶楚烟跟侄儿说过,父皇的皇位是踏着皇家的血得来的。他是如此,自然也以如此心态去揣测他的皇子。如果有朝一日父皇真的被妖妃蛊惑,下旨赐死侄儿,到时侄儿无一援手,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赵弘俊说道。
他将在建州城里结交古飞明的打算说了一遍,昨日他已经给手下那护卫送去了提亲的请帖,古飞明在父亲疯癫的情况下,长兄如父,已经代古家同意了。
永王自然听出了这当中的言外之意,他也知道结交古家意味着什么。他摇头苦笑:“难怪你要笑本王,看来本王方才说的话,确实可笑。”
他想让赵弘俊断绝将军府的关系,却没想到他胆子这么,还敢利用手下跟兵器商家结亲。但是,这种事情在皇兄那里只能瞒得了一时。
“皇叔,按兵不动并不能让父皇消除忌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那妖妃哪天捏造了什么罪名给侄儿,父皇绝对会将我再下放到宗人府,到时候侄儿左右无援,相信皇叔劝谏也抵不过那妖妃的枕边风。”赵弘俊说道。
永王眼睛一瞪,脑子里如轰雷炸响。他心中苦涩,自己上交兵权,帮助皇兄平复佞臣,到头来不也是被禁锢在这皇宫里,活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吗。手中无权无实,如果那妖妃在自己身上罗织什么罪,只怕朝中也没有一个大臣会帮他说话。
他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有些释然了:“原本本王还不服皇兄,凭什么他能在这大位上坐这么久。他的才能不是黄兄弟中最出色的,就是战功也不如几个兄弟。现在本王明白了,他是提前做了准备,提前给自己留了一把刀!”
赵弘俊不答话,他的父皇是一个仁君名主,但不是一个好儿子,好兄弟。
“本王会将你那手下调为己用,还做禁卫军统领,只不过主要负责保护永安宫。”永王说道,分散皇兄的注意力让他少些怀疑,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多谢皇叔。”赵弘俊抱拳说道,他心中一动,问道:“有个问题在侄儿心中很多年了,今日侄儿斗胆一问,当年七皇叔手握兵权,为什么没有选择推翻父皇。”
当时永王的名望也是大靖皆知,封地的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一个人有抱怨。那时父皇也并不是兵强马壮,只不过准备充分罢了,如果七皇叔举兵入宫跟父皇一战,未必会输。
永王一笑:“你皇爷爷登基称帝时,本王年纪尚幼,每天都看见他忙得头晕眼花,夜夜不得安宁。还要提防这个,小心那个,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提防。本王虽然不懂,但也觉得累。就算本王得胜又如何,无非就是换一个人为大靖受累罢了。”
“全天下都在争权夺势,七皇叔当真如此看得开?”赵弘俊听他如此说,心中自然不信。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理由,只是他猜不到。
“本王早年征战沙场,最喜欢的就是纵马高歌,自由自在。皇位虽然令人向往,但对本王来说也只是向往而已。身为皇子,难道就不能淡泊名利吗?”永王反问道,他的眼睛已经柔和下来。
赵弘俊沉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淡泊名利的也只有山中隐士,不属于他们。但当下他也不说穿:“皇叔的这份心胸,侄儿万万不能及。”
永王轻笑:“既然你已经决定好,那本王便也帮你一次。说起来,算是本王对不起叶楚烟,老将军也是本王的故交,袖手旁观也实在不够意思。明日本王便让宗人府的人拿来卷宗,好好看一看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案子,赵弘俊连忙从怀中拿出那一个刺绣,递了过去。他什么话也没说,相信皇叔能看出这里面的玄机。
永王接过,刚开始皱眉了一阵,不知道这一副普通的山河日月图有什么稀奇。但是这看久了,眼神变开始慢慢改变。他微微抬起眼眸,试探般的看着赵弘俊。
“将军府那个死者身上,就有这个东西。皇叔觉得奇怪,侄儿也觉得奇怪。云秋也听过类似的传言,认为这其中有问题,但又不好直接拿来,所以才让叶楚烟做成了刺绣。”赵弘俊说道。
他将此事的主要发现者变成了云秋,不敢再讲叶楚烟。否则永王一定要怀疑她,一个女子为什么会知道皇家死士的事情,对她没有好处。
永王将那刺绣放在桌上摊开,神色凝重:“这个图腾是属于皇家嫡系一脉的图腾,但是如今能用这个图腾的人早已被皇兄杀得一干二净,本王也早已不敢卷养死士。若真有其人,那只能说明,当年还有漏网之鱼。”
皇上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入宫,兄弟侄子无论大小,都杀得一干二净。但是他也不认识哪个孩子是自己的侄子,如果有人狸猫换太子,他们也不得而知。
“如果真有皇族血脉的子嗣逃脱,那他应该隐瞒住自己的身份,为何还要在死士身上做这暴露身份的图腾?”赵弘俊隐隐觉得不对。
云秋暗地里告诉他,那墨迹不属于皇家的墨,就算真有人在那年屠杀中逃脱,就应该秘密行事,这图腾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永王眉头一皱也想不明白,然而他忽然眼睛亮了起来:“鸿王,他也是属于皇家嫡系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