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俊听得她的分析,得不到就毁掉确实是叶香宜的性子。厉建峰铤而走险去杀人不是不可能,只是此案没有目击者,那岸边人来人往,也很难获取什么证据:“只要抓住厉建峰杀害钱开父女的证据,便可以将他入罪量刑,你三妹的冤屈也就报了。”
叶楚烟神色凝重,厉建峰行事如此大胆,他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两个僵尸人不可能听命于他,要想除掉他,还得先了解清楚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她对那护卫说道:“你去找云秋,然后一同到府衙去将那两个怪人的长相描述一下,让画工画出人脸,全城通缉。”
护卫抱拳领命,他也早想抓到这两个怪人。他们阴森恐怖,身手诡异,若是留在世间必将是一个祸患。
“为何你不直接通缉厉建峰?这么分析下来,其实他有两个动机,一是卷款私逃,二是玷污官家之女,这两个罪名都值得府衙留心他。”赵弘俊问道。
叶楚烟面色晦暗,心里似有苦楚:“名不正言不顺,钱家小姐已死,钱悠就算答应验尸也不能证明是厉建峰玷污了她。钱开的书房一定被偷过了,没有账本之类的证据,又怎能说厉建峰卷款私逃。无凭无据的一句话,便是滥用职权。”
“这么说,你是打算再放过他一次?”赵弘俊说道,他目光一沉,略带着些不满。纵然名不正言不顺,按照古涛的性子也一定会去给厉建峰添些麻烦,就算查不出什么,至少也不让他那么舒服。
“若是只为我一人的话,厉建峰早就死上千百次。但如今,我还得为王爷多想一分。”叶楚烟对上了他不满的眼神,冰冷如霜,坚定不移。
“为本王多想?”赵弘俊心里只觉得好笑,厉建峰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是庶子的时候尚且对他没威胁,何必说现在。
叶楚烟笃声道:“我一开始留厉建峰的命,是为了让他犯下弥天大错,揪出二殿下跟秋妃,将他们连根拔起。但将军府势单力薄,王爷又备受皇上忌惮根本无人可以打压他。熔金一案让我知道,他们的图谋根本不可小觑,也进行得很快。于是,我便想办法让世子身体恢复,先打压他在厉王府中的势头。”
赵弘俊细心聆听,在那之后,叶堂之便想着将嫡次女嫁给厉建峰,帮他夺回在厉王府中的地位。两厢情愿,厉王府那边因为厉建峰的假造,算是下了一封婚事。如果闹大,那厉王府可就背负了背信弃义的骂名。再然后,才有了火烧阁楼,伪装下毒将他逐出厉王府的事。
“这都在你计划之内?”他心内惶恐了起来,难道她真的料事如神,是个神仙?
叶楚烟摇头苦笑:“这早已不再我计划之内,我根本没想到香儿会对他如此情深。也没想到爹在厉建峰无缘世子之位的时候,还想着将嫡女嫁给他,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厉建峰被贬,你就不怕他自暴自弃,颓废此生吗?”赵弘俊接着问道,他若是选择堕落,那她就永远等于失去了牵绊二皇弟跟秋妃的机会。再找人下手,那可就难了。
“他不可能会自甘堕落。”叶楚烟笃定说道,厉建峰心高气傲,决不允许任何人看不起他。哪怕是被贬到烂泥里,他也会从泥潭里爬出来。
赵弘俊见她话语掷地有声,自信满满。然而她预料的也没错,厉建峰确实重新站起来了,他巴结了钱开,又甩掉了钱开,当做一个跳板,赚得盆满钵满,杀了一切阻碍他的人。现在,他一定在想着如何在新主子那里邀功请赏。
“先回尚书府吧,郑红达说不定已经查到你那本帐目上的黑账了。只要找到几个胆小的富商,稍微吓唬一下,就会将钱开收贿的事情说出来。”赵弘俊说道,现下还得先证明他们有受贿,才能去调查厉建峰是否有卷款私逃的嫌疑。
几人一同回到尚书府,但见云秋气急败坏的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像孩子受欺负一样,憋得满面通红。
“是谁又惹我们家少将军不开心了?”叶楚烟见他那样子,仿佛又看到了他稚嫩的一面。但是她知道他已成熟了,知道生闷气而不是找人发泄。
云秋见他们回来,将头别到一边:“没什么,我只是到那些富商家里说调查,被拒之门外有些不开心罢了。姐姐,你说他们不就是做生意赚了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楚烟轻笑,原来是吃了闭门羹不开心了,安抚说道:“你带着一帮人到人家门口,说别人有嫌疑要调查,任谁都会不开心吧。而且,他们做贼心虚,更不可能让你入屋。”
云秋撇了撇嘴,只得吃哑巴亏。他们表面上看是清清白白的商人之家,他又没办法向官府申请搜查令。碰一鼻子灰他也想到了,但是那人态度恶劣,令他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别气了,你去查的是哪家,若是真那么可疑,王爷跟我就陪你再去一次。”叶楚烟说道,她看向赵弘俊,只见赵弘俊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云秋也看了看王爷,见他如此,便说道:“这家人就是城南古家啊!古涛年纪轻轻就做了建州城第一捕快,他爹昏庸无能还作了这么多年的府衙大人,哪家还能有他们可疑。我去敲门,说有一起行贿案件需要询问几句,他们见我拿不出府衙的腰牌,直接就摔了门。”说起来,他又是气愤。
叶楚烟垂眸细思,说道:“那家人是古涛父亲的堂兄弟,一官一商,为了避嫌也很少交往。但查一查,还是有必要。”她看向赵弘俊,寻求意见。
“官商勾结,在熔金一案中就已暴露得明明白白。越是这样越可疑,云秋是对的。但是本王不方便出面,你们去吧。”赵弘俊说道,他如今身份已经暴露,哪里有亲自登门的道理。他只将自己的私印解下来交给叶楚烟,让她必要时就用。
云秋两眼放光,扯了一辆马车就来,亲自做了马车夫。一边赶马,一边说道:“姐姐,这个古家做的生意,说出来都吓死你,他们家在别处有一个建造厂,专门制造兵器,而且还是箭!”
那一场暴动,便是用弓箭射杀了众多书生。兵器押运只有兵部跟官府的军队亲自运送,外人也不可私自携带兵器入城。那些杀手的箭羽数目那么多,显然在建州城内就准备好。云秋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盯上了这一门古家。
叶楚烟心里一笑,兵器这一条线索,也只有云秋能想到,看来九爷没有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