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俊等人走过去,发现这井口非常低,两个男人都不用费什么力气,也不用怎么人架起就能将一个少女丢入井中。他向下看去,只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上去是那么静谧。
钱悠不敢往里面看,甚至都不敢离那井边太近,他缩着身子,眼神惧怕的看着那口红色的井,不寒而栗。
“就是这,我看到那两个人就从那个方向走过来,一左一右架着妹妹就站在这里。”他指了指井边的某个位置,“我揉了揉眼,然后再抬头就看不见人了,但是我能听见水声,当时我又醉又怕,就没敢过去。”
众人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是一片凌乱的沙地,上面根本看不到什么脚印。那些来捞尸的府衙公差还有下人,早在这里踩踏过几百回了。
叶楚烟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边上并不高的围墙,冷道:“去看看屋檐,那两个人不会走正门。更深露重,这沙地一定潮湿黏腻,如果有人踩在着上面,一定会蹭到一些沙泥。”
其中一个护卫抱拳,使出轻功飞到了那围墙上,四肢俯趴在上面,定睛观察了一阵,看到了四个沟沟坎坎,错落有致的印子,忽然道:“当真有脚印,一共四个,是两个人的。”
古涛一惊,他也使出轻功跳上围墙,仔细查看了一番。泥块鲜明,已经干硬。他看了看钱悠,开始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跳下围墙,问道:“既然你说那两人是僵尸,他们身形僵硬,又怎会飞檐走壁?”
钱悠缩成一团,颤颤巍巍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但他们确实全身都是硬邦邦的。”他转过来跪下,给赵弘俊磕头,“王爷,小人真的没有撒谎,就是那两个僵尸将妹妹扔进了井。我也没杀我爹,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赵弘俊见他又是满眼泪花,鄙夷他的懦弱,但又有些同情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爷,突然丧父丧妹,还被当成杀人凶手严刑拷打,是谁都会很委屈,冷道:“清者自清,本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本王相信,古捕快亦是如此。”
古涛一怔,斜眼看着可怜巴巴的钱悠,抱拳道:“这是自然,调查真相是身为捕快的职责!”
这时,那护卫还在围墙上,他看着墙外的地面,看到了几个略清晰的脚印:“王爷,这外面似乎有凶徒留下的脚印。”说完,他索性一翻身便到了围墙外。
根据脚印长度来看,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约莫六尺多。这跟当时在明官楼看到的那两个怪人差不多,他们二人还就是一样高的个子。
“这脚印的深浅也太奇怪了,若是两个男人从着跳下来,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浅的脚印。就算使出了轻功,也太浅了。”古涛观察了一阵,做出了自己的专业判断。
护卫不去理会他,抱拳对主子说道:“王爷,那两人身形瘦弱,当时属下跟云秋少将见到他们时,他们衣服内都仿佛是空的,他们的身形异于常人,可能真的非常轻。”
赵弘俊看着古涛,冷道:“古捕快,你看此事当真另有疑点,在调查清楚之前,钱悠不便再关押回大牢了吧?”
古涛看着钱悠,目光还有怀疑,抱拳道:“王爷,这两个人身份尚未查明,也可能是钱悠买凶杀人,雇的两个人杀手。而且就算能坐实他没有杀妹妹,也不能证明他没有弑父。”
赵弘俊见此人当真冥顽不灵,语气变得更加的冷,说道:“寻找疑犯是捕快的职责,现在虽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弑父,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弑父!再严刑拷打就是滥用私信!古捕快口口声声说的职责,究竟在何处!”
古涛心惊,慌忙单膝下跪,低头抱拳:“没卑职已询问过钱府下人。钱大人所用的食物,在进食前都会经过检验。除了同桌进餐的人,没有人能对他下毒。有此可知,钱悠是最大嫌疑人!”
钱悠慌忙跪下,求饶道:“我没有!那几日我跟爹吵架,已经好几天没有跟他一起用餐。王爷英明,求王爷还小人一个清白!”
古涛打断他的话,忙道:“王爷!卑职审问过的许多犯人,都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到头来真正清白的又有几个。王爷千万别被他们可怜的伪装蒙蔽,否则便是纵容了凶犯!”
赵弘俊眉目一紧,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本王会听信三言两语,被几滴眼泪,几句求情所蒙蔽?”
古涛惊觉失言,将头埋得更低:“卑职不敢!”
赵弘俊冷哼,问道:“本王问你,你会因为跟父亲吵架而毒害生父吗?会因为跟父亲本人的恩怨,而将妹妹买凶杀人?”
古涛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眼神闪烁。他先前说是钱悠弑父然后被妹妹所见,以至于杀人灭口。但是现在证实钱悠说的那两个僵尸人确实存在,他的推断便不成立了。
“分明是你立功心切,想冤枉钱悠,早些将此案了断。明知有疑点而不细查,你这才是姑息养奸!”赵弘俊狠道,如同一把刀直直插入了古涛的心。
古涛更是皱眉埋头,连连说着求饶恕罪的话。转念一想,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他敢跑的话,那时便名正言顺的抓捕他。于是,当即他便将钱悠留在了钱府里。还命人去请了大夫,好生给钱悠医治,需要他配合调查。
赵弘俊将古涛遣走,跟钱悠留在了钱府,他还有话要问他。众人到了内堂,久久才有下人出来上茶倒水。各个面容悲凄,都没什么精神。
“本王听闻你经常跟厉建峰吵架?”赵弘俊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面前的钱悠问道。
钱悠面色忽然转为憎恨,咬牙切齿:“厉建峰那小子不是好人,我几番想赶他离开钱府,但都被爹拦了下来,我早说他是个灾星,但爹跟妹妹都不信我。”
“为何你说他是灾星?”赵弘俊听得这话里有故事,厉建峰在京城名声大好,从没什么流言蜚语,最多是些风流韵事而已。
钱悠冷哼一声,满面鄙夷:“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故意巴结我妹妹,抢占了她清白,但又从不跟我爹提亲,一直隐瞒着两人的关系。”
叶楚烟漠然得勾起一抹冷笑,笑得别有深意。
赵弘俊斜眼看见,心下一动,但按住不说,只问钱悠:“既然你爹都不知道,你又如何得知他跟你妹妹有那种关系?”
钱悠瞪大了眼睛,笃定道:“因为我看见了,某天一个兄弟·给我一盒胭脂,说是他妹妹要我转交给妹妹。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去了妹妹的闺房,然后我就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