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云秋回来了,身后跟着叶楚烟跟两个护卫。他们神色凝重,显然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钱开死了。”云秋看起来有些烦闷。
“什么!死了?”郑红达大惊失色,“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了呢!那天喝酒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那些官员说自从那天之后,钱开就请了假。这也太过巧合了,明显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钱开的女儿因父亲的暴毙伤心过度,也已在府中投井而死。”叶楚烟冷冷说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诡异。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绝不是简单的自杀。
云秋连忙道:“郑大人,钱开跟厉建峰收受贿赂,你早已接到消息。如今科举结束,考生大损,即将由那些纨绔替补。钱开跟他女儿又在这时丧命,这其中必是有人蓄意为之。”
郑红达点头:“这我当然知道,只是人已经死了,府衙那边也不见得会将钱开的死当做命案来调查。最多是通知钱开的那儿子将他们的尸体好好收敛,处理家产便完事了。”
云秋不忿,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厉建峰这招当真是狠辣,将贿款收了便杀人灭口。没了钱开,除了他们之外没人知道有多少贿款。他卷了这笔钱,可以谋划很多事情。”
他看着王爷,又看了看姐姐,今后他们面对的可不是厉建峰,而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既然查不了钱开收了多少贿赂,那就从郑大人身边的那些同僚下手吧。”叶楚烟说道,他看着郑红达,“我在路上便听闻郑大人跟诸位大人争吵了一顿,那些人似是都支持纨绔公子。”
郑红达气不打一处来,立即火冒三丈:“这帮畜生,绝对是收了脏钱。大小姐说得对,他们的底子一定不干净!”
叶楚烟朝云秋打了个眼色,云秋拿出一本蓝色账本,足足有两指那么厚:“这是今早姐姐查到的那些商铺的账本,通通都收录在这上面了。郑大人看看,保证你吓一跳。”
郑大人接过,这才翻开一页就已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这怎么可能呢!”上面的数字非常怪异,一个月的出货,只有不到一千两的往来。
“这可是姐姐好不容易从黑市里得来的消息,打听一笔记录一个。”云秋坦言道,眼里不由得奇怪的看着姐姐,没想到她还能找到黑市的门路去打听消息。
郑红达随手翻阅了几页便将账本交给赵弘俊,双手呈上以示恭敬,按理来说,必须主子先过目。
赵弘俊也是翻看起来:“这些账目的银两数字很小,但都是通往外界州县,很难查实是不是有这么多的货物,做假账太容易了。他们可以扣下多余的钱款,作为黑钱来贿赂官员。”
这样他们获得的利润更大,上缴的税款变少,变相的就是搜刮民脂民膏,祸国殃民。
“但是这账目来路不明,不能作为证据。郑大人只能根据上面的账目,去查实那些未发的货物。”叶楚烟说道。
商家不会有一批货物发一批货物,某些都是下好了订单,交了定金之后,约定一个期限发货。那些富商的厂子里,一定囤积着庞大的货物,偷偷私自运出,再做假账瞒天过海。
郑红达连连佩服,抱拳道:“大小姐此计甚妙,我这就去了。”他语气略有些变化,变得缓和且低声,这是心里都带着敬意了。
在他走后,云秋忍不住微笑:“姐姐,私底下他总是一口一个大侄女的叫,没想到在人前他居然叫你大小姐。不过姐姐,你为什么会懂这些商家的事情?”
叶楚烟眼睛骤冷,漠然道:“你别忘了,爹当年也是商贾出身,只不过那时他为战事捐献了很多军饷,又娶了你姑姑。先帝开恩,才封了他一个国公。”
云秋点点头,轻道:“原来如此,有了那本帐,郑大人一定很快就能揪出一个富商的底子。只要严加审问,他说不定就会和盘托出。那些人里,总有一两个怕死的。”
叶楚烟神色凝重,她的担忧已不再调查贿赂上,眉宇间有着深深的忧虑。
云秋走后,赵弘俊才问道:“你是不是开始怀疑,是厉建峰杀了你三妹?”
叶楚烟一怔,低头颔首,苦笑道:“王爷真是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
“本王也是刚才听云秋那么说才开始怀疑的,钱家小姐死得蹊跷,唯一能下手的人就是厉建峰。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也是他命令那些手下做的。”赵弘俊说道,他并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叶楚烟叹息:“我只在想,香儿是不是发现了厉建峰的什么秘密,才会被他灭口。在我被囚禁的那几日,他明明白白跟我说让香儿回国公府等他。他可能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赵弘俊皱眉,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香儿在回了国公府之后发现了厉建峰的秘密?国公府,能有什么关于他的秘密?”
叶楚烟没有说话,面容冷漠,但眼里又带一丝犹豫。
爹向来跟厉建峰关系不浅,他们之间说不定还有着什么私下的联系。爹虽然被封了国公,但是以前的那些富商好友从未断过联系,他也经常利用手中的职权为他们行方便。
厉建峰懂得笼络那些做假账,中饱私囊的富商,只怕也是从爹那里学来的经验。
“先是卢有方父子,然后又有钱开父女。杀人灭口这一招他们真是屡试不爽,你说这其中会不会也有牵连?”赵弘俊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行事方式,出现类似情况,他不得不疑。
当时他在卢有方家中搜到的那本账本上,写着刘如海的名字,说不定受贿的官员里,还有一个卢有方。只是他跟科举无关,跟别的什么事相关。
“他们就如同蜘蛛网一般,互相之间都有牵连,牵动一丝便整张网都会动。就是不知道那结网的蜘蛛,是二殿下还是秋妃,又或者是鸿王。”叶楚烟冷声说道。
赵弘俊听出来了,说来说去,到底还是牵扯到皇族:“无论是谁都好,都得将他们一网打尽。目前的形势,不仅仅是权势斗争那么简单,你可知道这背后已经关系了大靖的兴衰。”
叶楚烟勾唇一笑,笑得耐人寻味:“楚烟一介女流,不懂什么国家兴亡。王爷若跟我说这些,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赵弘俊亦是一笑:“你可是连大靖才子厉建安都看得起的人,这妄自菲薄让本王听得汗颜。本王知道你无心家国大事,唯有新仇旧恨。放心,本王绝不为难你,也定帮你除掉你想除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