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虎反应很快,先是尴尬一笑,而后抱拳道:“实不相瞒,我这是在跟同行的酒宴上,道听途说的,知道钱大人神通广大,能够给我们行方便。”
钱开被这么一拍马屁,咧开嘴得意笑了。他渐渐忽视了黑山虎的长相,而开始将他当做另一个人。挺直胸膛开始吹嘘自己:“不敢不敢,但是你那同行说的没错。别看我钱某只是个地方侍郎,上面压着好多人,我这背后的人可都能压住他们!”
两个护卫纷纷敛眉,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不动声色的在背后戳了一下黑山虎,让他接着话头问下去。
黑山虎一副假笑面孔:“哦,原来是这样,莫非钱大人还认识什么大官?是知府大人?”
钱开冷笑,摇了摇头:“知府算什么,知府大人见了我背后的人,都得乖乖下跪!”他开始有些醉了,口不择言,语气也渐渐嚣张,比出了一个小尾指。
护卫见他醉醺醺,在黑山虎耳边细声道:“问他,他所说的背后的人是不是厉建峰。”如果钱开说是,那就说明厉建峰的背后确实有人在支持,想来他也不可能说不是。
闻言,黑山虎抱拳:“我听闻钱大人府上最近来了一位贵客,不知是不是那位大人?我能否有幸得见一面?”
钱开哈哈大笑:“我府上的那位贵客,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是没得见的。我这升官发财可就全靠他了,你的生意只要我求他帮忙,保准你利润翻倍!”
黑山虎听得一身冷汗,厉建峰竟这么有本事,被逐出厉王府的丧家之犬还有操控商市的本领?建州城来往商旅很多,五湖四海,甚至外族人都在,管理非常严格,岂是一般人能干扰的。
钱开又是几杯下肚,见黑山虎不断的奉承,心越发的飘了起来:“我告诉你,科举将近,只要这考生名单往上一送,那这五品以下的官员可就都是我们的人了。多疏通疏通,还有什么事办不了。”
五品官,这官位虽小,但权力可未必小。只要互相配合,就会有很多方便。只要能敛财,哪怕只有一点,也能聚少成多。三五年下来,他们只要政绩出众,他作为侍郎就可以提拔他们的官位,慢慢水涨船高。
护卫们听到这,心里也是开始发颤。他看似说得平平无奇,实则是在谋划一件大事。所有谋逆大事都是从看不见的小事开始累积,扰乱科举,任人唯亲,搜刮民脂民膏,这都是祸国殃民的大事。
“那敢问钱大人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说出来听听,也好让我放下心来做生意。只要赚了钱,一定少不了钱大人的好处。”黑山虎笑着,给钱开又倒了一杯酒。
但这时钱开像是酒醒了一般,打了个机灵,猛的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这要说了,说不定我这脑袋都保不住了!”
黑山虎一惊,这被得知身份还会掉脑袋,他不敢再问下去。刚好这时钱开打了个酒嗝,砰得一声倒在了酒桌上,整个人已醉死过去。
护卫上前,唤了几声钱大人,皆是没有动静。叹息一声摇头,这人还是没有问出来,但是也足够向王爷和大小姐回报了,他对着黑山虎说道:“叫辆马车,将他送回府邸,你就先回客栈,等候王爷跟大小姐的指令。”
他们二人纷纷走出花宴楼,不顾黑山虎在后的吆喝。这都是叶楚烟吩咐的,只要询问结束,立即离开无需理会黑山虎。钱大人也一并交给他处理,他们只需要将谈话转告即可。
回到尚书府后,他们一人去回禀赵弘俊,一人回禀叶楚烟。行动迅速,传达的话语也没有丝毫偏差。
“大小姐,我看钱开也是被厉建峰所戏弄了。他或许根本没有什么背后势力,只是一出空手套白狼。”护卫对叶楚烟说道,他见钱开说不出个所以然,开始怀疑起来。
叶楚烟细思,缓缓说道:“厉建峰从不做没把握的事,钱开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昏庸,不会随随便便相信一个被驱逐庶子的三言两语。”
“那根据你心中所想,他背后的人会是谁呢?谁会敢用一个被驱逐的庶子?”
门外传来一个磁性而低沉的嗓音,赵弘俊从外走来,手拿着折扇,脸色看上去有些柔和。他摆了摆手,让两个护卫都退下去。
“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他走过去坐下,等着叶楚烟的回答。先前她猜测的人是父皇的皇叔,鸿王赵进。不知现在,她有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改变主意。
“多谢王爷。”叶楚烟低头颔首,见那随行的护卫一起进来,心知他也知道了黑山虎的试探,“黑山虎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钱开信心十足,还说知府大人见了都得乖乖下跪。这能让知府都下跪的人,无非也就是皇亲国戚了。”
这也变相佐证了厉建峰的背后之人,是个地位不低的权贵。皇上登基后加强了中央集权,异姓王没几个,有实权的也单是厉王府一家。其余的皇族中王,大多不成气候,唯一有能耐的永王都被半圈紧在了皇宫内。
数来数去,也只有鸿王赵进,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在外,皇上管不着,他也安然不动,让世人都险些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王的存在。
赵弘俊心中也有几分怀疑,但是对鸿王他并没有多少了解:“父皇登基已快二十年了,大局已定,江山已定,鸿王就算想造反也难如登天。与其如此,为何不安享晚年。这样死后还能追封个贤王,若是造反失败,那子孙后嗣就是万劫不复。”
“王爷是怀疑,有人借着鸿王的名头在为非作歹?”叶楚烟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算起来,鸿王也该有六十了,雄心壮志只怕也消磨殆尽。
赵弘俊皱眉,他也不敢肯定:“一直以来本王都将注意力放在厉建峰身上,循着他来挖掘出一些蛛丝马迹。对鸿王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子嗣,子嗣中有没有才能出众的人。”
他唤来护卫,命他们前去查探鸿王的子嗣。并将鸿王的一切都细细查询,包括父皇登基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叶楚烟见他吩咐得细致,不由得低头半躬身:“多谢王爷。”
赵弘俊一怔,别过头去:“谢什么,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这也不单单关乎于你。”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干咳了一声。
叶楚烟欲言又止,只是再道了一声谢。关于厉建峰的事,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是她将他卷入了她的私人恩怨里,厉建峰巴结其他势力,也不过是意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