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贼怀抱着盒子,飞奔在大道上,一路就跑到了钱府。他窜到了后门,上气不接下气就开始敲门。开门后,一下子就窜了进去,拍了拍那木匣子:“郑大人的私印,我偷到了!”
那人一听,立马将他示意他噤声,将他偷偷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里。让他在这里等着,立即去叫人。
钱开火急火燎的赶来,看着那精致的木匣子,双眼放光,正要凑上去打开。一双手按在了那木匣子上,小贼嘿嘿一笑:“大人,您答应我的可还没给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规矩。”
钱开见他笑,也奸笑了起来:“规矩,这是本官的府邸,你跟我谈规矩?”他拍了拍手,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便从门外跳了进来,各个横眉亮眼非常凶恶。
“大人,咱们可是说好的,你要是不守规矩,我立刻到官府去告发你!”小贼将木匣子护在身后,理直气壮。
钱开冷笑,轻松坐下:“来人啊,将这擅闯本官府邸,意图不轨的小贼拿下!”
一声令下,小贼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几个家丁七手八脚的摁在了地上。他大喊:“你这个狗官!你说话不算数!”
钱开邪笑,看着那木匣子,像看着绝世珍宝:“真是个蠢材,本官命你去偷同僚的私印,你以为得手后,本官会傻到将你留下来吗。你只是个没有入籍的小毛贼,就算死了也没人查去,你就乖乖去投胎,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
那小贼欲哭无泪,被反绑起来,如一头猪一样被横架起来,连拖带提的带出了门口。口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钱开邪笑,让家丁将那木匣子砸开。谁知道,那里面只是一个砚台跟墨条而已,什么也没有。他猛然大惊,将那木匣子倒了过来,但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
登时,他气得面色通红,大喊道:“那小贼呢,让他们先别动手,快将他带回来!”
两个家丁连忙赶过去,阻止他们杀人灭口。然而,他们到了外面的路上,却没有看到小贼,只见三个家丁横七竖八的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钱开脸色忽然又猛的煞白,险些晕过去。那小贼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若是让他跑了,反告自己,那别说官位不保,连性命都难保。他屁颠屁颠的跑到厉建峰的房间,双膝下跪苦苦哀求。
厉建峰满脸鄙夷,不想看他那狗样:“你可当真是愚蠢,他是一个没有入籍的散人,又是一个小毛贼,他说的话有几个人能信。你身为朝廷命官,到时自然可以反咬他一口,何必慌慌张张。”
钱开一听,想一想觉得有理,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将那木匣子都烧了,毁灭证据:“但是不对啊,那小贼我明明已经让人将他绑的死死的,他就算有能耐挣开绳索,就他那小身板,也没能耐打晕我那三个家丁啊?”
闻言,厉建峰眼神一怔,心里忽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在尚书府也有一些日子了,你没问他是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郑红达虽是尚书,但府里的守卫并不森严。建州城里的贼,一般也不会选择到他这个莽夫的家里偷东西。想要溜进书房,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是假装下人,那进书房的机会很多,没理由费那么多天。
钱开低头心虚,不敢说话。他当时看到那木匣子,以为私印就在里面,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便没想那么多。
厉建峰冷哼一声,脸上更是鄙夷,像是看到了一团垃圾:“你即刻派人到刑部去报官,就说有贼入了你的侍郎府,偷走了一些钱财,命人守住各个城门,抓捕嫌犯。”
钱开不知道厉建峰为什么要这么样,但是他不敢忤逆,低着头灰溜溜就出去了。
当时,小贼被那几个家丁抬出去,正准备带到城外后山上活埋了事。然而,两个护卫从中杀出来,打晕了三个家丁,将小贼从他们手里救了下来。
小贼迷迷糊糊的,但他认得叶楚烟身边的这两个护卫,连忙下跪,连连叩头:“多谢两位英雄救命之恩!”
两个护卫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道:“谢就免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那个狗官不会放过你,只有我们公子能救你的命,现在要死要活,就看你怎么选择?”
“公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能让我活命,我做什么都可以!”那小贼刚刚从鬼门关出来,还心有余悸。
两个护卫便将他带回了尚书府,叶楚烟跟赵弘俊就坐在屋内,仿佛已等候多时。
小贼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多谢公子救我一条狗命,我当牛做马在所不辞!”说着又是磕头。
赵弘俊抬目,示意叶楚烟说话。得到许可,她才缓缓说道:“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只问你一件事,钱开命你偷私印,你为什么会答应?你知道偷盗官员私印,被抓到就是死罪。”
小贼一脸愁苦,坦言道:“既然公子救了我的命,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我是在城西的土地庙里长大的,那里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靠偷盗为生。有一天钱大人的家丁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们偷到私印,就给我五百两银子,并且帮我们都入籍,还让我们到私塾念书!”
赵弘俊这时才正眼看了小贼,他虽有些流里流气,但面容还算是和善。可他不相信贼人说的话,一旦被俘虏,谁都会说可怜话来博取同情。他看向叶楚烟,看她怎么处理。
“所以你就信了?钱开的公子在建州城里臭名远扬,你还相信他爹的话?”叶楚烟也是抱有怀疑。
小贼叹息:“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官府剿匪敛财,对付官家贵族,小摊小贩倒还有得客气。到我们这些人身上,那可就是强取豪夺,一文钱都不给我们留。一天无论偷多少,乞讨多少,都会被那些官兵搜走,再这样下去,我们都非得饿死不可!”
他们都是无籍之人,就算饿死也无人会追查。加上他们是孤儿,没人庇护,官兵可以肆意欺辱。
“公子,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救我们一次!”小贼见他们怀疑,开始有些急了。
不等他们说话,立马又说道:“我起初也不相信钱开,有一天便溜回了钱府,我听到他跟一个年轻公子在说话。他们说只要偷到了郑大人的私印,便可以让官家子弟中举,暗中再给他们添加政绩,不出三年他们就可以升官,他们便可以掌控地方官势!”
赵弘俊鹰眸闪动,迸射出一道金光。将那小贼震慑得猛然一颤,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惶恐,但没有一丝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