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走过来,我不会对你出手。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叶楚烟冷漠得看向那面露惊恐的人,她没想到最后离开竟然是以他最肮脏不堪的姿态。
等出院落,叶楚烟看向管家,对其微微颔首。他虽是下人,但忠心于娘十几年,这么多年来,在她跟叶巧容的相争里也帮了不少忙,理应给他尊重。
“大小姐,奴才可万万受不起啊!”管家见状,连忙弯身跪下,双手伏地不敢抬头。
叶楚烟让其起身,轻声道:“日后我不在国公府,管家只须最好自己本分的事。三小姐不多时也将出阁,她不会再刁难你。”叶巧容别说回不回得来,就算她回来也该磨平了棱角。府里只有她一个小姐,也不会再兴风作浪。
管家听得这决绝之语,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大小姐一连几个月不回国公府,本来还以为有转机,如今也只是一声叹息,双目湿润:“奴才恭送大小姐。”
叶楚烟出了府,没有回头,对于这冰冷的府宅她没有半分留恋,反倒觉得身心一松,解开了心中的束缚:“到王爷私宅去。”
马车夫一怔,想到先前霜九对他的嘱咐,低头答应便赶着马车,抄了几条小路,绕了几圈,确保身后没有什么可疑人跟随,才将马车行驶到了赵弘俊私宅的后门。他也将霜九的嘱咐对大小姐说了,免得她心疑。
叶楚烟点点头:“你且先回将军府,这么大个马车在这太过显眼了。一会,王爷会派人将我秘密送回去。”马车夫抱拳领命,驾着一辆空车驶回。
那后门的人早已被赵弘俊下了命令,但凡是将军府来的人,一律直接带到内堂。
“怎么这次你自己来了,霜九呢?”赵弘俊说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人,是不能随随便便上别家府宅的。而且只身前来,更是犯了大忌。
叶楚烟避而不答,严肃说道:“王爷还记不记得跟民女打得那个赌?”赵弘俊当时虽然是快语,但金口玉言不能不作数。他说那杀手不会再前往卢府,若是他输了便答应她一个承诺。
“本王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自然记得,你想要什么?”赵弘俊见她跟往常不同,今日的叶楚烟仿佛身上渡了一层霜,有些冷傲,有些强势。
“激怒厉建峰,让他对王爷出手。”叶楚烟说道,“随行护卫会保护王爷的安全,也请王爷不要损伤他分毫。只需要激怒他,让他对王爷行凶即可。”
“为什么?”赵弘俊皱眉问道,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去激怒厉建峰,无事生非,这背后可没那么简单。
“王爷只说答应承诺,可没说允许问为什么。”叶楚烟冰冷答道,双目内尽是寒霜,看上去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赵弘俊更是深深皱眉,从她的神情上,看不出她是喜是悲,是怒是静。她的话语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说得那么流利顺畅,没有一丝涩滞。她的头脑很清晰,绝不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
半个时辰后,赵弘俊来到了漆墨斋,眉宇间尽是凝重,整个人看上去心事重重。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叶楚烟跟他说的话,激怒厉建峰,让他对自己出手。可以还手,但不要让厉建峰受伤。
“王爷,您受皇上之命到民间暗访,若无事生非让那些眼线将此事回禀皇上,皇上怪罪下来,恐对王爷不利,属下请王爷三思。”护卫在一边抱拳说道。
赵弘俊看着漆墨斋三个大字,沉声道:“君子一诺千金,怎可因为害怕怪罪而不守信约!”他大步流星的往那大门走去,仿佛没有任何顾忌。
护卫见劝不住,率先抢在王爷的面前,帮王爷打开了漆墨斋的大门,朝着身边的兄弟使了个眼色。其余人会意,各个戒备起来,随时准备出手保护王爷。
“王爷驾到!厉家二公子还不快出来迎接!”护卫在外高声喊道,现在日上三竿,没想到厉建峰居然还窝在那茅草堆成的床铺上还没睡醒。几声叫喊无人回应,两个护卫便踢开木门,闯进了屋内。他们是将厉建峰拖出来的,他浑身弥漫着一股酒气,整个人烂醉如泥。
“把他弄醒。”赵弘俊皱眉,展开折扇,驱赶着那浓重不堪,令人反胃的酒气。
护卫从水井里打出一盆水,哗啦得就浇在厉建峰的脸上。这井水冰冷,激的他如火烧了尾巴的狗一样,怪叫了几声,双目惶恐得看向周围。他揉了揉眼,看见赵弘俊,嘴角勾起一阵冷笑:“我可没欺负你的姘头,她可是在王爷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让王爷来教训我了?”
他抹去脸上的汗珠,就这么随意的坐在地上,歪斜着脑袋十分不屑。
“大胆狂徒!见了王爷不行礼,还敢出言不逊!”护卫怒斥道。
厉建峰斜眼瞧着他,啧啧说道:“谁家的狗叫得这么大声,当真是狗仗人势,不得了不得了。”他冷哼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拳拱手,眼睛却看向另一边,“草民厉建峰,见过王爷。”
赵弘俊对他这傲慢无礼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伸手拦下要发怒的护卫,让他们退到一边。叶楚烟要自己激怒他,必须是他先动手才行。他收起折扇,绕着厉建峰转了一圈:“狗仗人势的狗亦是狗中的权贵,不像某些丧家之犬,只能做困兽之斗。”
厉建峰嘴角的桀骜立即僵住了,他转目怒视着赵弘俊,只见赵弘俊亦是一双饱含敌意的眼睛在看着他。那眼神深邃冰冷,眸低透着看不见的肃杀。
“王爷因战功被皇上册封为镇平王,是我大靖皇子中第一个王爷。草民本对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王爷也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厉建峰瞪着赵弘俊,气势分毫不逊。
“那你呢,堂堂大靖第一勇士,居然三番五次的输给了一个女人。枉你只许风流倜傥,阅便美人无数。现在,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粗布麻衣,连个贱民都不如。”赵弘俊语声很轻,但字字如看不见的绵针,扎在厉建峰的心上。
“不!我不是输给了她!我只是输给了将军府,输给了王爷!只恨我娘只是普通世家,没有什么权势,否则,她叶楚烟岂能有今天,小人得志!”厉建峰狠狠说道,转而冷冷一笑,“没有将军府外戚这个身份,她爬不上王爷的床。承认吧王爷,你就是看中了她将军府外戚的身份。王爷跟我没有什么不同,我是真小人,大大方方的承认,就是不知道王爷是不是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