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二公子。”叶楚烟微微福身,这个地方是女子献艺者休息的地方,现下只有她一人,厉建峰居然来了。
厉建峰轻松一笑,抬手示意免礼:“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没长辈,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
叶楚烟见他负剑在后,疾服劲装,紧腕细腰,整个人身姿挺拔,神采奕奕,如天神下凡。难怪那些武将都会心服,这样风采的青年俊杰,世间少有。
“这么看着我,莫不是被我迷住了?”厉建峰低声挑逗说道。
“二公子见笑了,公子身后这把剑看上去甚是不凡,可有来历?”叶楚烟不正面回答他,转移了话头。
“这是先皇赐予我父王的龙泉剑,削铁如泥,吹发立断。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好眼力。”厉建峰挺直了胸膛,甚是自豪。
“二公子别忘了,我外祖是做将军的,我未学会走路便以学会骑马。对于兵器,若不略懂些,岂不是辱了外祖家的名。”叶楚烟随意搪塞。
“哈哈哈,说得好。我认识的那些女子,都只会涂脂抹粉,绣花弹琴,皆是庸俗不堪。叶国公的嫡长女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若能得妻如你,本公子死而无憾了。”厉建峰压低了嗓音。
叶楚烟后退一步,低头不语。
“二公子,宴席快开始了,世子让我吩咐你快些入席。”王府小厮迎上来说道。
厉建峰没了兴致,对叶楚烟淡然道:“失陪了。”
叶楚烟冷冷看着他的背影,眸中尽是寒霜。她回到自家的席位,一言不发,冷面坐着。
“我道你有多矜持,也不过是见了蜜就扑的蝶,装什么装。”叶巧容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心里又是恨又是酸。
“矜持这等事,留给你二小姐不就够了。最好你一直矜持到宴会结束,琵琶也别奏了,坐着安心喝茶,省的上台不矜持,弹错了还丢人现眼。”叶楚烟说道。
“哼,叶楚烟,我知你琴艺高超,但不怕百招会就怕一招熟,才艺看得是演绎,不是炫技。”叶巧容胸有成竹,眼神放光。
“那就走着瞧吧。”叶楚烟无意同她多说。
此时,一个身穿淡蓝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老太监走上了高台。嗓音尖细,扯着怪异的嗓门说道:“太祖入城,平定中原。百家之宴,百家欢享。老奴奉圣上旨意,赐美酒千坛,百姓分银十两,以谢天下!”
“谢皇上隆恩!”众人离席下拜,叩头谢恩。
“开宴!”太监扯着嗓子喊道,身后小太监敲响了巨大的铜锣。
宫中乐手纷纷上台,演奏起了欢快无比的乐章,拉开这盛宴的序幕。
菜肴渐渐呈上,酒香阵阵冲天。王孙公子在宫中乐手演奏后,根据报名的顺序开始依次登台。说是按序,实则家族显赫的子嗣都在前,等轮到小臣,众人早已过了兴,只顾吃酒不会再看表演。
为隐瞒这等黑幕,前面几个上的都是一品大员的公子女儿,演出平平,算不得上等。而后登场的,就是厉建峰。
高台上,他一身白衣银光闪烁,每动一下都似带着神仙的光彩。他快步走至台中,上前一步端正抱拳。
“厉王府二公子厉建峰,剑舞春秋!”小厮高声报着。
厉建峰吐气开声,身子一旋摆开了架势。空中翻腾,徒手拆了一套拳,行进间抽剑而出,寒气四溢。龙泉剑舞起剑花,由慢到快,直到他通身都被银光覆盖,连剑影都看不清。
“好功夫啊!”隔壁席的一个大胡子武将,竖起了大拇指。周边凡是会武的人,都已看是赞不绝口。
恍然间,叶楚烟想起了一段回忆。她记得就是那把龙泉剑,厉建峰将这削铁如泥之物刺穿了他父王的喉咙,暗杀了厉王爷。王爷一死,世子便成了最大受益人,也成了最大嫌疑人。趁此机会,厉建峰借将军府的人杀光了世子党羽,将他们偷偷掩埋并谎称其畏罪潜逃,让世子孤立无援,回天乏术。
为人君主最忌惮的就是臣子谋反,更别说弑父夺位这等恶行,世子就这样被蒙上了一个不白之冤。厉建峰谎称为父报仇,大义灭亲去捉拿亲兄。就这样,世子厉建安被捕入狱,在狱中惨死。
她以为厉建峰得了王位,将军府便保了地位,一切就可以顺势平安下去。谁知,他竟反咬了将军府一口,称将军府其实与世子合谋已久,是将军府的人暗杀了王爷想要为世子夺位。
将军府对皇上来说一直都是隐患,在未查明真相的情况下,将军府被抄家灭族,皇上借此机会,顺理成章的收回一切兵权,扶持自己的人做大将军,稳固了君权。
叶楚烟别过头,不想再看台上,这目光一转却无意看到叶巧容带着爱慕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台上。她从未见过这么纯粹,这么天真的叶巧容。
原来就是这时,叶巧容被勾走了芳心。前世她也看呆了眼,才错过了这个细节。复看身边的叶堂之,只见他面带喜色,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台上站着的仿佛不是厉建峰,而是叶堂之的儿子或女婿。其余人的眼里都是赞赏,唯独他心思不纯。
“好!”厉建峰身形一止,众人惊叫,掌声雷动。叶巧容也呆呆的开始鼓掌,抿嘴偷笑,脸红了一片。
“二小姐,差不多该你了。”喜鹊在她耳边说道。
叶巧容勉强收了神,撇了一眼叶楚烟,“这次我不玩小孩把戏,高台上众目睽睽,你我就比试一番,我不信我会输给你!”喜鹊抱着她的琵琶,跟在她身后。
“二小姐,我们还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曲目,您就这么有信心?”喜鹊问道。
“当然,叶楚烟琴技高超,所演奏的曲目一定惊人。但这前边过了多少乐曲,皆是一曲到底。再好听,大人们也都听腻了,想要夺魁,要的就是新意。”叶巧容勾起一个完美的笑容。
“二小姐莫不是改了曲?要是出了差,那可怎么办啊?”喜鹊不懂音律,不知二小姐为何这么冒险,心下不由得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