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俊脚踝有伤不便行动,只得坐在县衙内等崔术回来。然而等来的是一个小药童,他传话说叶楚烟在医馆内休息,崔术保护在侧,毕竟她是一个女子。
“王爷,下官衙门里有轿子,不如让他们送王爷到那医馆去吧。您这后颈跟脚踝看来都伤得不轻,也该重新包扎包扎了。”县令说道。猎户的条件有限,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
“随便叫辆马车就好,用县衙的轿子太显眼了。”赵弘俊说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将叶楚烟给他包扎的手绢解下来,那血已经凝固了,伤口上亦是凝结成了血块。县令便帮他叫来了马车,将他和小药童一起送到医馆。
崔术坐在外面,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正拆着他身上的纱布,因为救人奔跑,有几处伤口早已裂开。他护着叶楚烟做完针灸治疗,这才放心的坐下来换药,一见赵弘俊他便想起身行礼,但想到他要隐藏身份,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有伤在身就不要那么多话了,大夫,我这脚踝疼得不行,可有止疼药?”赵弘俊坐在崔术身侧,他既然安心坐下换药,可见叶楚烟已经没有大碍。
那年轻大夫招呼着自己的师兄弟,给赵弘俊检查伤势:“昨日也有两位伤兵来治伤,还都是跟这位爷一样的刀伤箭伤。刚刚听说官兵们抓了山贼,不会是两位爷的人帮忙剿灭的吧?”他见两身材健硕,显然是练武之人。
“有两个受刀伤箭伤来你这?”崔术连忙问道。
“对啊,人高马大的,可威武了。”年轻大夫笑道,根据他的口述,就是将军府两个护卫无疑。他们逃脱追杀,一路逃到这里,治疗了伤势后便不知去向。
得知他们没事,崔术也是松了口气。治疗结束,二人转到后院空旷处坐着休息。赵弘俊才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崔术皱眉一叹:“大夫说受了风寒,病入肌骨,恐怕以后会留下寒症。大小姐到今年也才十七岁,这就落下病根,日后的寒冬怕是不好过了。”
赵弘俊默然不语,心里五味杂陈。他摸了摸自己被贴上草药的后颈,若不是他受到冲撞晕了过去,当时就会将她带离那个含寒凉之地。虽然那不是他能控制,但挡不住心中的愧疚。
“不过也不一定,大小姐医术那么高明,等她醒来没准能给自己研究出什么秘方,将落下的病症给治好了。”崔术见他愧疚,出声安慰,但他这冷硬的劝词一点用也没有,连忙转了一个话题,复问道:“对了,您不是审了那几个人吗,可知道谁是主谋了,是不是安县那个狗官?”
他们将衙役暴打一顿,还劫走了青茗这个摇钱树,对他来说肯定恨的咬牙切齿。为了报复便找山贼来劫道,事情不成便想杀人灭口!崔术一咬牙,双目都是怒火。
赵弘俊面容一紧,不知怎么回答崔术,但他不顾身上的创伤赶来救人,对他若隐瞒便有些不义,于是将那些人在崖坡时说的话告诉了他:“那伙劫道的山贼可能是安县那个狗官派来的,但在山头上放箭的,还有你射杀的那伙人并不是,而且他们似乎不是一伙人。”
崔术大惊,永王可是个刺头,连当今皇上都得给他三分薄面,毕竟是当初助他稳定朝纲的人。若是他要对付赵弘俊,那可是个烫手山芋:“永王要杀王爷情有可原,但那山头上那些人为何要杀大小姐,如今想要大小姐命的只有厉建峰,可连王爷您都认不出男装的大小姐,厉建峰的人又怎会认得出来?”
赵弘俊眉头更深了,难不成厉建峰认得男装的叶楚烟?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可能:“叶楚烟以前在将军府,有没有跟厉建峰见过面?”
崔术猛的摇头:“这怎么可能啊,将军府是何等重地,岂能让别家公子随便出入。以前云大小姐常带大小姐回将军府,但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大小姐还不认识厉建峰呢。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您若问将军府,我敢说绝对没有!”将军府等同半个军事重地,从不轻易见客,更不是公子小姐幽会的地方。
赵弘俊的心更疑惑了,既然在将军府也没有接触,为何叶楚烟那么了解厉建峰,又那么了解建安的身体。对于他们厉王府的人都很清楚,仿佛就像在他们身边生活了很久一样。他摇头不解,只能等她醒来再问了。
现在是旧敌未去,新患又来,赵弘文的党羽还没削弱,永王又来给他使绊子。他当真是树大招风,可能不止永王,很多人都想借他到民间探访的机会将他处之而后快。毕竟外头比不得皇宫,戒备松了很多。
“唉,不知云秋那小子怎么样了,如果霜九顺利,现在他们该回到将军府了。”崔术叹息道,生死一线,他们将军府当真多灾多难,不止少将军,连他这个副将和大小姐都差点没了。
“放心吧,云秋不会有事。”叶楚烟从后走来,步履虚浮,嘴唇毫无血色,双眼无神,看上去非常虚弱。
崔术连忙让开位置,让她坐下:“大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赵弘俊侧耳听着,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救出青茗的时候,我给她把过脉了,正是葵水之时,那些山贼没拦住他们,可见他们是顺利的,只要霜九将他送回将军府,云秋就有救。”叶楚烟说道,青茗跟云秋二人早已情愫暗生,她不会不愿意。就算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将军府少将军,但哪怕做一个侍妾,云秋也会对她百般好,这对她来说已是不错的归宿。
“真的!那太好了!”崔术双目放光,一扫先前的阴霾。只要救到云秋,这一切都算值了!“不行,我得买点酒来开心开心,不然怎对得起一身疲累。”他对王爷跟叶楚烟行了个礼,朗声笑着出去打酒。
“因云秋之事害王爷险遭毒手,奴婢再次向王爷请罪。”叶楚烟看见他颈后的创伤跟足踝,还有脸上脖子上的小擦伤,低头颔首,无力再跪下。
赵弘俊别过头,冷道:“不关你的事,发生这种意外谁也不想。而且就算没有你将军府的事,那些杀手也会伺机行动,这一难是免不了的。”他将自己先前的所有分析都跟叶楚烟说了一遍,也告诉了她关于永王的一些事情,“本王问你,厉建峰是不是认得你男装的模样?”他冷声问道。
叶楚烟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一闪,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跟他是不是有过恋情?”赵弘俊问出这句话时,心中莫名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