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通天塔,多元宇宙流传的古老传说。
传言此宝为仙界遗落之物,具有无法想象之威能,持之可破开虚妄时空之间,穿梭万界诸天,因此又被称作是“诸界之匙”。许多世界有过与之相关的传言,也流传着诸多真假难辨的现世消息,但无人能够证实。
直到,天纵奇才的上古修士秦飞宇,以其惊才绝艳之天资,历经“体魄、元力、神魂”之九劫三难获取其传承,持此灵宝纵横诸天人莫能及。后游历于一界,乃是与秦飞宇生养之地风俗大异之奇幻世界,飞宇探索一处神宫地底遗址,无意之间破开一道神纹法阵,结果放出封印其间的异界邪物“至秽之暗”。
为不使邪物遗祸世间,弥补一己疏忽之过失,秦飞宇与此邪物展开殊死之战,虽竭力将其重新封印回原本的法阵囚牢,却也落得魂体皆伤,命不久矣。自感大限将至,秦飞宇为保“通天塔”传承不失,遂以大威能秘法定立血契,将大战受损之通天塔与自身血脉连结。以期后世血脉传人成年之后,能凭借血契连结重新唤醒通天塔,获取自己遗留的传承,不至神物蒙尘。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千百年之后。
通天塔灵宝渐愈,却始终未有秦家后人觉醒血契,将它唤回现世。直至三百多年前,通天塔器灵觉醒,灵宝觅主,主动顺着血契连结寻求现世。只是时移世易,秦家后人所居之处千百年来早已发生天地异变,末法降临,再无神魂锻炼之法不说,连炼气修真之士也早已绝迹。
秦家后代全无供给灵宝复苏现世之能,以至于被选中的秦家后代连最低层级之灵力也无法支撑。塔虽有灵,但终不是全知全能,强行降临之际,往往抽取秦家后代生命本源为用,造成其神魂、精力逐步枯竭而亡,灵宝现世也成遥遥无期之事。
秦家不明所以,只道是家族怪异的遗传病症,竭力四下寻医,散尽家族财富,也未能解决此遗传病症,凡是被选中之人,即便以贵重药物续命,也难以活过三十命限。
绝世机缘,竟成了秦家世代笼罩而挥之不去的诅咒。
唯一让他们觉得稍能喘口气的,却是此奇怪病症,有一人发作则其他人再也无虞,同一辈人中,往往只会有两到三人“犯病”。年纪大都自二十五岁起始,三十岁之前走向死亡。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秦家当代子孙秦烨,在年满二十那年便成为身负“诅咒”之人。为了医治衰竭之症,秦烨父母殚精竭虑,耗尽家财,再加上家族支持堪堪维系着他的性命,直到站在二十五岁的门槛。
现世间最残酷之处,莫过于眼见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秦烨便是如此觉得。为了不至自己轻易死亡之后,这种“诅咒”转移到别人身上,他艰难地捱过了五年。人生自最美好的年华凋零,摧毁了秦烨继续生存的欲念,于是他在生辰前夕停下服食昂贵的续命药物,悄然留书而去,以期迎接自己既定的命运。
那一夜,明月高悬,月光皎皎。
清幽光辉如银如霜,朗照在他寂寥的身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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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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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山岳,延亘百里。
有一处山峰直入云霄,漫山苍翠,却是亭亭地生长着一蓬蓬旺盛之竹。竹蔓延成海,一望之下唯有竹涛于微风之中泛起涟漪,碧绿苍翠,宛若某处遗世独立之仙山秘境那般。
竹林小道,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相貌粗豪的汉子。他乃是居住在这座山峰上的人,名字叫做宋大仁,此行正要前往竹林后山一处名为“太极洞”处所,进行闭关苦修。
行走在这山林静寂的小道,置身幽静而满目生翠的环境,也难以叫他心生异动。毕竟再好看的精致,许多年后也习以为常,是以他只是浓眉微皱,思索着有关修行之事。
如是埋头而走,直到视界当中忽地出现一物,叫他惊了一跳。
“什么?”宋大仁细看清楚,惊愕发觉那所谓“一物”,其实是个穿着打扮怪异之人,年纪很小,怪异衣服并不合体,最紧要处那少年似受了重创,浑身衣物叫鲜血浸透,面如金纸,生死不知!
宋大仁生就一副侠义心肠,虽惊诧此少年怎地出现在此,但更多的还是心生担忧,连忙上前查看。他不知道少年伤在何处,不敢轻动,只去探视体征脉搏,发现少年虽躯体生凉,但还能感觉到温度,触手之下,也有微弱脉搏。
宋大仁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少年还活着。
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此少年奇怪的穿着颇为单薄,又受了重伤,若是继续让他呆在后山竹林阴凉当中,只怕很快就得丢了性命!
“小友,醒醒!”
“且醒转来,小友,此处不能久睡!”
“小友?”
宋大仁试着叫醒对方,但显然徒劳无功。他自己便醒悟,暗道,如此伤势岂能自己醒转?也不知是谁,对年幼孩童也下此狠手!
时间紧迫!
略一思忖之后,宋大仁终是不再犹豫,他愿意承担一定的责任,只要能救回这一条性命。于是他脱下身穿外袍,俯身包裹在少年的身上,而后结实双臂将他轻轻地抱起来,转身便往来处大步奔行而去。
别看宋大仁身形高大沉重,但行走之间步履如飞,即便抱着个人,两旁翠竹也不断向后急速退去。不多时,他便从后山转回前山,露出一片掩映在竹木之中的建筑群来。
“师父,师父!”
“不好了,师父!”
在一处形式古朴、布置简单的房屋里,齐齐围聚了满满一屋子的人,门口外面的院落里,也有几个挤不进去的,从那窗户处往里面张望着。
房屋里,一张床榻上,正躺着那衣着怪异的少年。
少年面色蜡黄,全无生气。在床榻边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矮胖之人,正自捏着他的手腕诊脉。距离他稍远处,木椅上坐着个年纪三十左右且风华绝代的妇人,她身前是一个九岁左右可爱机灵的小女孩,虽被妇人拉着,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看那床榻上的少年。
宋大仁面带沉凝地侍立在矮胖之人身侧,为他诊治打下手。
其他的人,则都站在靠门的位置,另有几个挤在外边窗户那里。
原来此地是一处道家修行门派,名叫做青云门,此峰是青云门中“七脉”之一的“大竹峰”。眼前众人,正是大竹峰弟子,而那矮胖之人名叫田不易,正是宋大仁的师尊,大竹峰的首座真人。坐在旁边木椅的绝美妇人,正是宋大仁师娘苏茹,以及他的小师妹、师尊的掌上明珠田灵儿。
自宋大仁以下,还有五个师弟,此处暂不赘述。山居修行,往往艰苦寂寥,大竹峰弟子人数又不多,是以方才宋大仁慌慌张张来到前山门派,手上还抱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少年,顿时把整个峰上的人都惊动了。
田不易虽不满宋大仁擅自主张,不过还是以救人为先。然而一番检查之后,田不易惊讶发现浑身鲜血的少年,身上却全无一处伤口,只是气血流失极为厉害,神魂之上,也有重创。
情势紧急,田不易也没有吝啬,将自己秘制的灵药“小黄丹”喂他服下两颗,此时便是观晓后势。
终于,他将手收了回来,顺势把那少年的手臂盖回被子里去,而后站起身来。宋大仁一时情急,开口便问道:“师父,他怎么样了?”其他弟子也都看向田不易,田不易哼地一声,不满地看了宋大仁一眼,没搭理他。
苏茹也站起身,看一眼师徒两个,轻声地说出同一句话:“不易,他怎么样了?”
田不易感叹一声,神色里流露出惋惜,说道:“先让他安静地休息一阵,其他的话,且到院子里来说吧。”随即,他当先走出房间,苏茹自是跟在身后,宋大仁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对其他师弟连道:“都走都走,动作放轻点儿!”
一行人都来到院落。
此处是大竹峰上弟子居住的回廊别院,眼下正是宋大仁所住的那个院子。庭院不大,布置却颇为别致,左右各有青松翠竹,不大的石块铺就了一条小道,从房间穿过院子直通到外面回廊。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田不易挑了张凳子坐下,苏茹坐在他对面,宋大仁等都围拢在四周。等人都过来了,只听田不易开口说道:“此子伤势尤为奇怪,周身衣物为鲜血浸染,自身却没有一处伤势,只是因为气血损失过多,以至身体虚弱而已。”
宋大仁高兴道:“师父,您的意思是他没多大的伤是吗?”
田不易摇头:“不,恰好相反,此子伤势非常严重。不过先不说这个,而是他这奇特的伤势,让我心生疑虑。因为据我所知,这种伤势通常只有一种人会如此做!”
苏茹不愧与他夫妻同心,田不易起个头,她便猜到了尾,肌肤如雪的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不易,你是说——那孩子身上的伤,是邪魔外道所为?”
听闻苏茹此言,大竹峰一众弟子无不惊呼出声。须知方今天下,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他们在门派里修行了许多年,却几乎很少与邪魔外道打过交道,以至都快忘却那些鬼祟之徒了。此时乍然听师娘提及,都觉得十分意外。
难道,那床榻上看着平平无奇的少年,竟是与邪魔之徒有关联?
一时众人神色变换,宋大仁更是心中一沉,问道:“师娘,难道那少年的来历,跟魔教有关?”比起其他人,他显然更加在意此事!
好在苏茹见他误解,面靥生花那般轻轻一笑,说道:“大仁,你想多了。那孩子被疑是魔教的手段创伤,倒正好能证明他来历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