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消息,不大不小,传开后却让整个歧地两州都不平静,有人证实闭月阁确实为岐王私人产业,那位十斛珍珠的陆花魁,也被岐王收入府中。
一时间,民意沸腾,纷纷唾骂岐王的不学无术、败坏皇家脸面。其实更多者,是对岐王感到无比艳羡。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拥有幽、云二州的歧地,算不算一座天下?价值十斛珍珠的陆湘裙,是不是真正的美人?
男人的最高追求,这位岐王似乎已经全部达到了,世间男子的红眼,汇聚一处,恐怕能将他活活点燃。
入了歧王府,陆湘裙并未看到想象中那般奢华的装饰,王府占地面积不小,甚至还有一顷湖泊,但一切屋舍,装修皆是从简。
认识岐王苏景琮整整五年,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王府。
府中下人不多,恐怕只有一百来号,传闻府中藏娇便超千数,看来只是有人故意的夸大而已。不知这传闻是京城那边的棋子散布的,还是岐王自己派人散布的。陆湘裙不敢也不愿细想下去。
她本不愿来岐王府,奈何苏景琮根本不答应,生拉硬拽,也要把她带回府中。
苏景琮将陆湘裙安置到一座种有两棵梧桐树的精致小院中,小雀儿从闭月坊一直跟到王府,仍是负责侍候她的主子。
在这里,陆湘裙看到两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四年前,闭月坊走了三位当红头牌,被人赎了身子,从良为人妇,一时间闭月坊生意有些下滑。苏景琮不知从何处带回十三位姑娘,用他的话来讲,那十三位姑娘,任何一人的姿色,都抵得上八斛珍珠。但不知为何,后来闭月坊只留下了其中七人,还有六人不知去向。
今日陆湘裙在王府中,见到的那两人,正是六人之二。或许,剩下四人,也都在王府当中。这一刻,陆湘裙才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有认真了解过那个身为岐王的男人,他究竟有多少秘密,自己根本不曾知晓?
苏景琮与陆湘裙正在王府湖泊畔散步,王府大管家走了过来,欲言又止。苏景琮便挥手驱散了其他人,走过去,笑问道:“柳叔,何事?”
这个大管家,是他娘亲留给他的老人,当年自己身为太子时,便在宫中侍奉自己,后来自己就藩西北歧地,便一直跟到这里。娘亲一共留给自己七位武道高手,十位丫鬟,为护送自己就藩,七位武道高手死了三人,重伤一人,十位丫鬟,也只留下一半。
“禀王爷,是霍将军找您议事,正在前厅等候。”老管家身子略有些佝偻,即便没有行礼,也像在行礼。
苏景琮无奈道:“这个霍青,说了多少次了,来王府后,直接找我便可,何须通禀,哪来这么多规矩。烦请柳叔将霍青给本王请过来,本王就在翡翠湖等他。”
此时的苏景琮,在陆湘裙眼中,才像一个拥有两州之地的王爷。那霍青将军的名号,即便她久居闭月坊深处,也是有不少耳闻。传闻此人貌似潘安,好穿白衣,熟读兵书,用兵如神。
十七岁时,他被几乎不插手军政的苏景琮,极力举荐为岐王军骠骑大将军,地位只在岐王军总帅之下,统领三千兵马。霍青平生第一战,以一千兵马大破北陆五千雄骑,战损不过两百,而且那一千兵马他从未亲身操练过,才掌握不足一月。那一战,直接令这位白衣将军,成了白衣兵仙,稷下学宫所立天下十大将帅榜,这位白衣兵仙,高居第三。
举荐霍青为骠骑大将军,恐怕是苏景琮身为岐王六年来,唯一做的一件正事。
一道白袍身影走到翡翠湖畔,远远便瞧见了湖心亭中的两道身影。陆湘裙本欲离去,言称王爷与霍将军谈论军政要事,她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不敢随旁侍候。只是苏景琮没有答应,好像昨夜之后,无论她说什么,苏景琮都没有顺着她的心意来。
“谁说你身份低微?本王府中,尚无妃嫔,如今你便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等本王觉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给你一个名分。世人言谈与我何干?皇家脸面,早在我被革除太子身份时,就已经丢光了。”
“其他女子若有机会亲眼见到霍将军,此刻都不知兴奋成何种模样,你倒好,还要躲着。”
银甲白袍人已经走到湖心亭中,他抱拳行礼,低头朗声道:“末将霍青,见过王爷。”
苏景琮本在亭边坐着,见霍青总是这般拘泥于无聊的礼数后,立即起身抱怨道:“霍青,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我二人,在我王府中,不论身份,只兄弟相称。”他扶着霍青手臂,让这位白衣兵仙速速起身。
“王爷以诚待霍青,霍青却不敢有丝毫逾越。”白衣兵仙显然是一根筋,根本听不进去。
苏景琮只好放弃,转身让出被他挡在身后的陆湘裙,道:“给你们二人介绍下,这位是霍青霍将军,莫说我这西北歧地,便是整座东唐帝国甚至整个东胜神洲,霍将军的名号,都是无人不知。”
他走到陆湘裙身边,揽住她纤若柳条的腰肢,望着霍青道:“这位是陆湘裙,你大嫂。”
以陆湘裙淡然的心性,此刻也羞得面颊粉红,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水来。
霍青抱拳道:“见过大嫂。”
陆湘裙终于看清了霍青的长相容貌,的确是个耐看的男子,但决计不足以与潘安相媲美。世间传闻,向来将美好的事物加倍美化,将丑恶的东西,夸大其丑恶,都当不得真。
人们不过是知晓这位白衣兵仙的英雄壮举后,希冀着他能拥有世间一切美好。
正如人们听过了苏景琮的不学无术和斑斑恶迹,就固执的认为,他是个相貌鄙陋的黑胖子。
“奴婢见过霍将军。”陆湘裙施了一个万福,结果被苏景琮轻拍她腰下某处,瞪眼道:“什么奴婢?重说。”
这位原本的花魁,粉颈都染上红霞,美不胜收。
“湘裙见过霍将军。”她的声音宛若蚊蝇,苏景琮这才满意。
霍青对眼前令人目眩神迷的景色,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他眼中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只不过在遇到苏景琮后,多了一种——他誓死也要保护的人。
“王爷,末将今日来访,是有要事相谈。”霍青看了陆湘裙一眼,悄无声息收回目光。
苏景琮扬扬下巴,“此处没有外人,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