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规矩,嫔妃侍寝不能走养心殿的正门,而是要走后殿侧面的小门,去燕喜堂侍寝。在侍寝之前还需要在燕喜堂旁边的围房先等着,等待皇上传召,再由下人送去燕喜堂。
养心殿本就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前殿常有大臣出入,嫔妃自然要避嫌,这样从后殿侧门而入,就与前朝互不干扰,所以就算是再得宠的妃子,想和自己为官的家人见面,没有传召也没法相见。换句话说就是后宫之人走后门,前朝官员走正门。
养心殿整体布局像一个‘工’字形,前殿面阔七间,通面阔三十六米,进深三间,通进深十二米;后殿是皇帝的寝宫,后殿两侧各有耳房五间,东五间合称东耳殿,便是’体顺堂’是皇后娘娘的侍寝之地,西五间也称西耳殿便是’燕喜堂’了,乃嫔妃侍寝之处。
魏佳馨被人送到了一个周围窗门紧闭的房间,进去之后,屏风后面是一个硕大且装满了水的木桶,还冒着热气,水里还洒了玫瑰花的花瓣。
转念一想方才明白,原来这主要目的不是因为皇帝洁癖,而只是一种变相的搜身而已。
不过这所谓的沐浴,前后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天啊,就只是沾了点水而已,的确是走程序的做法,相当于安检一下罢了。一切按照司寝嬷嬷的安排,魏佳馨走完了所有的程序,终于可以躺下了。
不过躺了一会儿的她,见皇上还没来,觉得很无聊,便起身随意走着,看看房间里的陈设,特别是墙上的‘岁寒三友’,松、竹、梅三幅工笔画,画得特别的有神韵,让人越看越着迷。
这燕喜堂光线很昏暗,房间里又点了什么香料,刚开始魏佳馨因为对那三幅画有些痴迷,便慢慢欣赏着,后来居然连连哈欠,有些犯困了。
不行!不能睡!不管怎么样,皇上没来,自己怎么可以睡着呢?不然被治一个大不敬治罪就不好了。
司寝的宫人在皇帝未到之前都是伺候在床边的,一声不吭,魏佳馨眼皮打架的厉害,大着胆子问,“嬷嬷,这点的什么香啊?怎么我总想睡觉?可以熄了吗?”
“回小主,这是安息香,有助眠的功效。”司寝嬷嬷恭声答道,也不说熄不熄,不为所动就杵在那。
魏佳馨明白了,肯定又是按照规矩都要点着的,就在快要把她熏得睡着的时候,皇上终于出现了,那些司寝的宫人全部跪地,随着皇上一句,“都退下吧!”
然后宫人们都低头退下,当知道皇帝进来开始,魏佳馨的心就开始怦怦怦怦地跳。
不过她还是强忍自己的紧张,福身行礼,“皇上吉祥!”
“起来吧!”皇帝语气平淡的说道。
“是!”站起身的魏佳馨,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一动不动的立在那,皇帝见她站在画前,便想起之前她画油画的事情了。
“你在看岁寒三友?”皇帝见她这时候还有心思赏画,心里不免有几分意外,别的妃嫔在这个时候,不是含情脉脉地就是有几分委屈似的,而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却很淡定从容。
正是因为魏佳馨的淡定,穿着轻纱寝衣的她,在皇上眼里,此刻的落落大方,使她看上去很美,只是有些素淡了些。
相较于往日,宫中女子面圣,哪怕是在皇帝面前颇有才情的纯贵妃也不例外,向来在皇帝面前,都是争奇斗艳,为求得皇上的宠爱,自然极尽艳丽。而魏佳馨这次要求的妆容和衣着,非常素雅,反而让皇帝耳目一新,所以皇帝一看这有点飘逸的女子,顿觉有些口干舌燥。皇帝眼神望向桌子上的茶盏,魏佳馨忙问,“皇上,是...是想喝茶吗?”
皇帝一愣,也不等皇帝回答,魏佳馨走到桌子边,为其倒了一杯茶,递给皇帝,“皇上,请喝茶!”
皇帝接过茶盏,也不喝,马上搀着魏佳馨的胳膊,“天有些冷了,你穿得单薄,别着凉了!”说完就把她往床沿拉,然后示意其坐下。
魏佳馨突然和皇帝如此单独近距离的接触,便有些窘迫和害羞,看到这样的她,皇帝觉得甚为可爱,他抿了一口茶水,含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朕的魏贵人果然与众不同!”
一句话惹得魏佳馨一张白嫩的小脸瞬间像过敏一样,红透了,只能谦虚道,“承蒙皇上不嫌弃嫔妾的蒲柳之姿!”
铜炉里,淡白色若有若无的轻烟,丝丝缕缕地融入空气中,一室馥郁袅绕。皇帝闻着安息香,微微颔首道:“此香甚好。批了一晚上的奏折,正头昏脑胀的。”
“皇上日理万机,确实辛苦,还请皇上多多保重。”魏佳馨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尽量客气的回答。
“好!”
二人说了一会话,魏佳馨确实有些困了,又不敢先说出来。皇帝大概是熬夜批了奏折,正精神着呢,居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
皇帝见她眼皮打架,不免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实诚,便决定休息了。
然后便是皇帝把她轻轻拥入怀中,烛火的映照下,墙上只剩下两个人像重叠的剪影。
燕喜堂内的窗纱是今早新换的天青色蝉翼纱,轻如烟,微凉的风吹得那轻薄的窗纱微微颤抖摇摆。风拂过窗外的树叶,声音沙沙沙沙,像下着小雨。
那声音似乎隔得很远似乎又很近,仿佛梦中那遥不可及的彼岸。
一觉醒来,魏佳馨的手臂发了麻,麻麻地酸酸的顺着手肘蔓延上去,她却不敢动,生怕惊醒了皇帝。她望了一会没有天花板的房顶,慢慢重新入睡。
养成早朝习惯的皇帝,每天都是早晨天刚露出鱼肚白的样子就会醒,很准时的生物钟。他一睁开眼,看着魏佳馨甜睡得容颜,睫毛长长的,那安睡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一下,又怕惊醒她,于是嘴角含笑的皇帝,在她额头印下轻轻地一吻,又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伺候在外的奴才听到响动,马上过来伺候,皇上便示意,“嘘!不要吵醒魏贵人!”
听闻此话,一干奴才虽然略感意外,但也明白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