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明白了,绝美的脸上渐渐变白,又渐渐变红。
他满意一笑,低下头细细亲吻。
苏漫闭上眼,不做任何反抗,任由男人的舌尖从额前舔到眉心,从眉心到鼻尖,从鼻尖到上唇……再划过唇间,试探着探深进去。
顺从地启唇,让唇外不断厮磨的舌尖顺利地滑入自己口中,然后——像是无数次做过那样,渐渐沉迷在欲望带给自己的冲击下,将他当做大海中唯一的救赎,紧紧抓着唯一的浮木。
压抑的喘息,缠绵的温柔。
明灭不定的烛光映着一室旖旎春色。
月光淡淡,寒夜冷寂。
明亮的大殿中,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光洁的地板上,蜷缩着一具身体,白色的衣衫凌乱不堪,染上了尘埃,那一头长长的墨发散落开,遮住了原本的面容。
他似乎极其痛苦,压抑着的声音不时呻吟出来,双手紧紧抓着胸前衣襟,仿佛在忍受着巨大折磨。
高座上,一身黑衣的男子冷眼看着这一幕,脸上除却冷漠没有任何表情,明明看起来如此柔和的人,偏生了那样一双眼睛,沉淀时,恍若初生晨曦,而此刻,像是地狱中的修罗,满目嗜血的阴冷。
“啊……给我……”地上的白衣男子显然承受不住痛苦,整个人蜷缩着不断打滚,一只手向前伸出,断断续续的哀求着,卑微如蝼蚁。
“啊……主人……主人……”漆黑的眼眶中蓄满泪水,唇瓣艳红艳红的,竟然是被自己咬了出血。
高座上的男子无动于衷,双手搭在扶手之上,空荡荡的大殿内,唯有他们二人,四处的空气也因这残忍的一幕停滞下来。
“知道错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开口,声音竟然雌雄莫辨,与那张男性化的脸极为不符,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上穿着的黑袍用金丝边勾勒出麒麟模样,只是眼睛突出,看起来极为恐怖。
“主人……饶命……”那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男子声音渐渐低落,整个人也停止了挣扎,只知道呆呆看着黑衣男子,双目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哼,竟然敢违背本座的旨意?”
他冷冷站起身来,宽大的袖袍在半空中旋转一圈,然后缓缓落下,接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伏在地上的男子,直到在他面前停下,弯下身,道:“这不过是小小的惩罚。”
“主……人……”
失去焦距的双目映不入一物,一张一合的唇还是喊着主人两字。
“没有下次。”他冷冷说完手中不知哪里多了一把匕首,轻轻在手腕上一割,鲜红的血液不断溢出,滴落在地上挣扎男子的口中。
瞬间,他像是在沙漠中即将渴死之人遇见潺潺水源,整个人从地上爬起,仰起脸来嘴巴大张,等待黑衣男子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下。
身体内撕裂的疼痛在减少,慢慢化作暖暖的热流。
口干舌燥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泉般甘洌的血液,双目中渐渐有了神采,脸上妖娆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诡异。
只差两颗獠牙,此刻那张脸,凌乱的发丝,看起来与吸血鬼无异。
黑衣男子收回手,低头舔去手腕上最后一道血丝,然后转过身去,雌雄难辨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座警告你最后一次,若不完成任务,便去蛇窟领罚。”
蛇窟两字让男子的脸色骤然苍白,立刻跪在地上。
“主人放心,这次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
黑衣男子冷哼,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越国营帐:
端木离看着手中圣旨,眉头深深皱起,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知道此事,并且加以阻止,若他贸然行事,只会落个抗旨不尊的下场。
魏仲站在旁边,见太子爷看着圣旨沉思,也不敢打扰,毕竟此人眼下算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端木重让撤兵,并且送降书去求和,如此一来他就失去了唯一跟燕军抗衡的机会,从此只能甘心俯首称臣,他怎么甘心?
“魏大人,父皇让本殿下撤兵,你说该如何是好?”端木离沉思片刻,转过身来。
魏仲连忙弯腰作揖,一脸的献媚:“太子殿下,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殿下对此战信心满满,若在此时撤兵,殿下的宏图霸业该如何展现?”
端木离赞同的点头:“你说得没错,本殿下自然不甘心,可父皇要断了大军粮草,这该如何是好?”他苦恼的看着魏仲,眉头深深蹙起。
魏仲脸上仍旧笑得无害,实则早在心底将端木离骂了个千万遍,端木重无论如何不会断了大军粮草,而他的意思不过是趁机敲诈自己一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仲暗道,总有一日,这笔账要全部还回来。
不管内心有多么不甘,他都只能笑着道:“这自不必担心,魏某自然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如今太子殿下还是将重心放在攻城这边才是。”
端木离仍然犹豫。“若是父皇知晓此事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本殿下恐怕会被废了?”
魏仲不愧是老狐狸,目光悄悄盯着帐外看了一眼,确认无人才上前两步,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此事也并非没有办法,穆将军才是主帅,而殿下的命令他也不得不从,殿下大可不必将你父皇的意思告诉他,若是战败,殿下大可将责任推在他头上,若是赢了,功劳也跑不掉。”
端木离一边听一边点头:“国舅爷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那君默然容不下你。”此言一语双关,嘲讽意味十足,魏仲只能讪笑,然后转移了话题。
“如今情形我们必须尽快交战,拖的时间太长,恐怕对我们没有好处,殿下要记得,当初与魏某的承诺。”
端木离冷笑一声,道:“国舅爷心未免太急。”
“这个自然,君默然如今绝不会轻易罢手,若是不打,太子殿下往后也别想有这个机会。”他话锋一转,果然戳中他的死穴,端木离野心过重,凭着小小的越国就想要打大燕的主意,这也是为什么让魏仲有机可乘的原因。
帐外夜风如嘶,尘土飞荡,仿佛不甘的灵魂咆哮怒吼,挣扎于这纷乱红尘间,在愤恨痛苦煎熬,始终不肯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