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美丽的地方,清净,优雅,上折子的人苏漫认识,胡恒礼,殿中省少监,应该算是正直的官员,而其中所披露的事实却让苏漫心寒,竟是朝中一些大臣跟江湖人士勾结之事。
无疑落霞山庄首当其冲,元瑾,祈宣,若君默然看到这个奏折,以他的手段,势必会对他们进行打击,甚至要了元瑾的性命,她又如何能眼睁睁袖手旁观?
抬眼悄悄打量着低头认真的动笔的男人,他眼神专注,似乎并没在意她此时的动作,心开始激烈的跳动,若他知晓了自己此刻所为,只怕会更加激烈的报复。
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明黄的折子,她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将折子截下,剩下的过几日再想办法。
然而却不知这样一番小动作尽数落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冷峻的容颜上挂着淡淡嘲讽的笑。
“阿漫。”他故意开口,却眼皮也不抬一下。
苏漫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手一抖差点将墨汁打翻。
“怎么了?”淡淡的挑眉,不露丝毫痕迹。
“朕渴了。”
苏漫松了口气,站起身去为他泡茶。
“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么?”
一阵轻风扫过,珠帘簌簌颤动,他浅笑等着佳人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芳香扑面。
苏漫刚放下茶盏,突然被他握住手腕。
“阿漫当真无话可说?”轻柔的语气带着几分森然,吹拂在耳边。
她低了头,犹豫着如何岔开话题。
他又突然轻笑一声:“也罢,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落的刹那间,只觉寒意彻骨,他的眼睛已不如记忆中温柔,凝望她的目光却一如往昔,从前不懂,如今才体会到其中的冷漠,相处这段时间,君默然的脾性她可谓最清楚,而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五脏六腑纠都结成一团。
话锋一转,他仍然浅笑如初,缓缓道:“你从前骄狂得很,连旁人一句重话都受不得,也不知这性子是怎么变过来的。”
“多得皇上,很多从前想不通的东西反倒有些了悟,这世上的事,是非黑白还真个说不清。”
“这个朕明白。”他仍旧在笑:“可你惦记的却是别的事。”
“皇上苦心,臣钦佩至极。”
明朝暗讽,他对此了然却不计较,起身去了长春宫。
苏漫如今扮作太监在宫中,也无法离开他身边半步,可一听到长春宫的名字,她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刺痛,又带着微微的窒息。
不懂这种诡异的感觉为何物,只得步履阑珊跟在身后,低垂着头,走在前头的身影一晃一晃,越靠近,那种疼痛便越清晰。
夜晚皇帝去宠妃的寝宫还能作甚?
无非是侍寝,只是苏漫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要自己随同,如果说这也算是惩罚手段中的一种,那他是否太自信了,他与那个女人滚床单关自己什么事,但为什么会有酸酸的感觉。
寒风刺骨,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冻得发僵。
好不容易踏入长春宫的大门,她看到了那个温婉柔弱的女子,而君默然脸上的温柔笑容,像是春日的朝阳,刹那穿透云雾,明媚而温暖。
原来他也会有这样温和的笑,看到这里,心底莫名的疼痛逐渐扩散,手心里满是汗水。
“皇上,你好久都没来看臣妾了。”盈月扶着肚子,笑着扑入他怀中。
苏漫不禁有些鄙夷那样的动作,不知是否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如此,分明肚子还未看得出来,偏生要装作已经七八个月的样子,以前父皇的那些女人也如此。
君默然像是很享受美人的投怀送抱,顺手将人按在怀中,唇角勾起却没有说半句甜言蜜语。
只是这样一幕足以让苏漫看得血液翻滚,努力克制着怒气,手上的颤抖瞒不过自己,恨?怒?这些情绪见鬼去吧,她转身想要悄悄离去,身后那管幽凉的声音却将她的步伐生生止住。
“小苏子,你要上哪儿去。”
“小苏子?”苏漫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李明德眼神怪异,干咳了两声装作无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忍着笑意。
苏漫再不敢动,将头垂得更低。
盈月笑道:“哪里来的小太监,长得倒是清秀。”
作为皇帝的女人,养在深宫,即便知晓有苏漫这一号人物两人也是极少碰面的,加上此事她更刻意打扮过,脸上看不出太明显的轮廓,自然没能将人认出。
“在这里侍候着吧,不必出去了。”君默然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下了命令。
苏漫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本以为真的要在这里看上一场活春宫,却没想到事情大大超出了预计。
“皇上累了么,不如臣妾侍候皇上歇息吧。”暗示的话,加上她柔媚的声音听着更让人心荡神怡,若非长得那般纤细柔弱,苏漫定以为是那种妖娆妩媚型的。
只见君默然低头一笑,长臂一伸将人抱起,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盈月羞红了脸,苏漫心中像是被利刃刺到,痛得无法呼吸,抬起头的瞬间,正好对上盈月的动人水眸,再看那人的动作,莫非真的要自己看着他们在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
苏漫不禁想起来了方才御书房中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原来如此,她很想大笑,只是喉咙像卡了刺一样的难受,甚至不敢将目光向床榻。
“唔……皇上……”
盈月的娇吟声传来,苏漫像是被针扎到,瞬间清醒过来,眼泪也凝结成了冰,怎么也留不下来。
其实她该狠一些,再狠一些……
“李公公,我们……”苏漫动了动唇,想要寻找合适的借口离去。
李明德眼神平静的摇头。
有些绝望的垂下眼帘,这里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苏漫本以为会发生的一幕在此时停止了下来。
盈月依偎在君默然怀中,等待着他的唇落下,最终却看到他唇边有些阴冷的笑,几乎以为是错觉,她眨了眨眼,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不留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