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凇一接圣旨,黎胤琰就放出了消息,现在稳定了民心,黎凇要出征西北的消息也就人尽皆知了。作为黎凇的“王妃”,孤弦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不,黎凇一回到阑王府孤弦就找上门来了。黎凇正在看云城守将柳酌送来的云城地形图,一手握着地图一端,另一只胳膊肘撑在案台上,手扶着额头。看样子非常头疼,这布署图着实令人头疼,三面环山,云城就是整个琉昭国凸出的地方,也难怪蛮子会拿它下手。这云城本是一座村子,因为人杰地灵,又靠近琉昭国边境,吸引不少农民,郎中前来暂居,且大多是琉昭国境内流出去的,自然而然就成了琉昭国国土。正因如此,琉昭才不怎么重视此地,也只派了一两百士兵驻守,才让蛮子有机可乘。琉昭国国土原来没有这么大,有大半是靠黎凇打拼下来的,所以他擅攻却不擅守,望着这一言难尽的部署图很是让人头疼。他接圣旨纯属形势逼迫,他其实也没有把握,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守住,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孤弦继承了前世的习惯,尽管黎凇书房的门开着,孤弦站在门口也要敲一敲开在一侧的门。黎凇抬起头,看到是孤弦,心里一惊:噢,对了,府里还有一个人,差点把她忘了。“何事?”孤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踏进了书房,像大爷似的坐在黎凇旁边,端起黎凇手边的茶杯就喝了起来,黎凇一惊,故作镇定:“那是我的。”孤弦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你又没喝。”说完又小声嘀咕:“那么小气。”两人坐得虽然有一点距离,但离得也不远,黎凇自然是听到她的话了,平日里一向冷静的黎凇不只怎么了,好像是孤弦太皮,让黎凇的情绪有点不太好控制。“你说什么?”孤弦挑挑眉,侧着身子斜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瞥视着黎凇道:“要不……我再给你吐出来?”“……”黎凇一脸无语,孤弦又接着说:“那要不……我还给你?”说完就把茶杯抬到黎凇面前,放在他嘴边,好像只要黎凇一张嘴,孤弦就能喂到他嘴里。黎凇的头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离我远点。”孤弦一听就假装不高兴:“嘿!给你你又不要,真是的。”黎凇似乎有些恼了:“到底何事。”孤弦撇撇嘴道:“行吧,说正事。嗯……你要去云城?”黎凇好像知道她为什么来:“那又如何。”孤弦又问:“那你能不能也带我去?”黎凇一惊,他没想到孤弦会提这个要求:“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吗?”孤弦一拍大腿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去打仗嘛!”黎凇歪了歪头看向孤弦:“那你还去?”“我就想去。”“不行。”黎凇抬起头挺直了身子,马上否决了她这个无理的要求。孤弦急了:“为什么呀?”黎凇看向她反问她道:“你为什么想去?”孤弦马上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你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府里,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黎凇突然觉得好笑,无奈道:“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孤弦不服气,突然大声吼:“谁说的,我现在是阑王妃,我不得顾及你的面子啊?”黎凇被她这么一吼身体轻微的颤了一下,微微皱眉道:“既如此,他人也会顾及我的面子不和你计较。”孤弦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不和我计较?黎凇你会不会说话,明明是不为难我好不好?”黎凇瞥了她一眼道:“没人会为难你。”孤弦又喝了一口茶,“反正我不是个吃亏受气的人,若是有人犯我……我可不会姑息。是你不带我走的,要是我闯祸了,也不能怪我。”“……”黎凇沉默了一会儿说:“只需你不主动惹事,就不会闯祸。”孤弦眨眨眼,突然语重心长道:“你这就错了,不是所有事所有人你不招惹他就能安生了。”黎凇听了呆了一会儿,没说话。那倒是真的,有的事即使你不主动去惹祸,祸端也会主动找上你。孤弦和黎凇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他们两都能理解这句话包含了什么。只不过黎凇没有说罢了,他知道,可他不想承认,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抱有期望和幻想的。可是孤弦这么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是啊,哪有那么多两全,哪又有那么多安生的日子。
但是黎凇还是没有让孤弦跟去。次日黎凇即刻出发,目的地——云城。
黎凇才走了不到半日,找事的就来了。这几天太后一直睡不着觉,因为孤弦一直没去找她要解药,她怀疑孤弦已经背叛了她。这不,黎凇一走她便迫不及待的亲自赶去阑王府。阑王府除了丫鬟本就没有什么女眷,此刻有实权的也就是被强留下来的艾澹和管家,太后来势汹汹,突如其来,管家心道:多亏殿下把艾大人留下来了,不然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艾澹愁了,强颜欢笑的接待了太后道:“太后娘娘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不知何事能让太后娘娘屈身亲自光临寒舍?有什么事传卑职入宫即可。”艾澹这番说辞净是谄媚,他自己也不知在心里吐了多少遍。太后本就没什么好脸色,一听了艾澹的话,脸上稍微有点血色了。也是一副温润的模样:“艾副将,哀家一个孤家寡人来看看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吗?”艾澹听到“自己的儿子”时,那个心情别提多复杂了。呆了一会儿,立刻调整好心态,笑道:“看您说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殿下他已经出发去云城了,太后娘娘您不会不知道吧?”太后一听,一个激灵,立马坐直了身子,诧异道:“什么?晖儿走了?去云城干什么?那么远。”这下轮到艾澹蒙圈了:什么?她不知道?殿下今天出发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吗?她会不知道?“是啊,太后娘娘您不会不知道吧?”太后一脸惆怅:“真是的,琰儿什么都不跟哀家讲,害得晖儿走了哀家都不知道,这才回来多久,才进宫跟哀家见了几次面,这又刚刚成家,又要去打仗……”说着说着太后那张不怎么显老的又有几分姿色的脸颊上滑落了几滴眼泪,看得着实让人心疼。艾澹却是嫌弃:这演技也是没谁了。太后哭哭啼啼地突然抬头看向艾澹,艾澹那张带着嫌弃表情的脸一下子收敛起来,太后一抬头,收了收眼泪,问艾澹道:“那凝润呢?晖儿新婚没多久就把新娘子落在府里,也是苦了这孩子了。”艾澹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妙,讪讪地说:“呃……那个……王妃她因为殿下离去思念成疾,正在她屋里歇着呢。”说完松了口气,笑了笑。太后一听,撅起嘴道:“这才走了没多久就成这样了,这孩子真是的。”说着又看向艾澹:“严不严重?要不要哀家请太医看看?”艾澹急急忙忙道:“哎呦!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只是王妃心里难受,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不用劳烦太医的。”太后没放弃:“那也不行,我得去看看这孩子,她住哪间阁房?带哀家去瞧瞧。”艾澹一看大事不妙,马上用小动作示意下人,站在暗处的下人收到指令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艾澹发完信号对太后说:“哎,这怎么能劳烦您呢?卑职去把王妃叫来。”太后等不及,道:“她都病了还叫她来干什么?我得亲自去看看这倒霉孩子。”说着太后就站起来往外走,艾澹拦都拦不住。这时太后迎面撞上了孤弦。孤弦早就收到暗卫通知,知道太后是冲她来的。但她一点也没有慌张,混熟了知道太后的尿性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随随便便地行了个礼道:“听说太后娘娘你有事找我?”艾澹一看,急了:王妃怎么这么说话?!太后心里也是一阵窝火,强忍怒意道:“你……你不是病了吗?”孤弦不以为意:“病了就不能好了吗?”太后被噎了,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音调扬了扬,带着有些调侃的语气道:“好这么快呀?”孤弦也学着太后的音调道:“太后娘娘这么不想让我好呀?”太后心里一惊:她难道没喝那茶吗?按理说她不应该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被活活疼死,却反而安然无恙还敢处处与我作对,难道是黎胤晖帮了她?可这蚀心毒可是祭善国师亲自研制的,就算是黎胤晖也不一定能解啊。她没喝?可是那天明明看到她喝下去了呀,到底哪出了问题?太后一边想一边笑道:“看你说的,这倒霉孩子,哀家怎会不想你好,果然是病了,和哀家都生分了,连母后都不叫了。”孤弦越发大胆:“是!我是病了,我脑子有坑才会嫁进来。”艾澹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女人聊天冷汗直冒,他特别想把孤弦的嘴堵上,他宁愿自己跟太后说话,也不想让孤弦肆无忌惮地怼太后。这样远在西北的殿下也会担心阑王府,心里有负担呐!艾澹留下来就是要尽可能的断绝黎凇的后顾之忧,可这个假王妃这么一闹……太后听了孤弦立刻耷拉了脸道:“果然是被晖儿气的,好了好了,润儿,不气了,跟母后到素缨宫去住,哀家那里四季如春,美得很,去了保准你不想回来了。跟哀家住一起,也当散散心,忽略那埋汰子,如何?”艾澹吓得不行:如果现在让她进宫,那她还怎么回得来?这么早就开始动手了吗?太后这次来这么大阵仗,带这么多人明显是冲着王妃来的,如果她不去的话,这阑王府……
艾澹正陷入两难之中,就听见孤弦那没心没肺的声音:“好啊!”艾澹不敢相信,她居然答应!太后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那感情好,我今个儿啊,就是专程来接你的。行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回宫吧。”孤弦就跟着太后上了步撵。艾澹就是想拦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他知道要是殿下在的话,断是不会让太后把王妃接走的,可现在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心里提孤弦捏了一把汗,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为了府里这么多人我也无能为力,王妃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