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缘侥幸逃过一劫,见顾之昀离开,立即笑眯眯地看着梅姨,“多亏梅姨来得及时。”
“如果我知道少爷在这里,我一定不来。”梅姨笑了笑。
顾之昀回到书房,眼角扫到了那相册,目光停顿了几秒,伸手去拿起来,重新放开,一张一张记满了他们家庭的回忆,父亲的,妹妹的,自己的,还有母亲的。
母亲,很陌生的词语。
留给自己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留给自己的人格分裂症。
顾之昀的眼神冷了冷,将相册合上,扔到了抽屉里,拿起文件,神色淡淡地看起来。
等到他回去房间,浅缘已经睡着了,她依旧是趴着的,睡得很熟,他站在床边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然后收回手,有些怕吵醒她,轻轻蹲下。
他不擅长解释,当初在她醉酒的时候解释过一次,可惜她醒来就忘记了。
他的病除了父亲和父亲的管家,就只有邵卓泽一个人知道,他本能地抗拒被别人知道,即便是浅缘,所以宁愿她误会着。
浅缘在顾之昀家住了两天,身体没事后也就离开,离开那天景舒来顾之昀公寓楼下接她,那双眼睛带着笑意,还带着一点暧昧,浅缘没解释,觉得越解释越乱。
浅缘这几天怎么睡也睡不踏实,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境,总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要么就是梦到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样子,要么就是梦到父亲跳楼自杀的画面,就好似以前的一幕幕都在重复播放。
而今天,她梦到了自己的哥哥被人绑架了,那些绑架他的人,拿着刀子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她看到了鲜血淋淋,看到了血肉模糊,那画面太恐怖,浅缘在睡梦中惨叫一声坐起来,脸上后背都还是冷汗淋淋,呼吸也十分急促。
Arnold和顾之昀在书房办公,忽然听到了惨叫声,Arnold立即放下文件起身,快步来到了浅缘的房间,Sara坐在床边抱着浅缘安慰,浅缘脸色苍白,看起来吓得不轻。
Arnold立即过去,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天啊!你是最噩梦了吗?”
“我梦到、梦到我哥哥,他被人伤害……还可怖,那画面,就好像是真实的一样,真的……”浅缘紧紧揪着Sara的衣服,喃喃着,“有好多血,还有好多明晃晃的刀子,哥哥好痛苦,我却帮不了他……”
“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Arnold连忙安慰,“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是好真实……”浅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好可怕,我觉得是我和他心有灵犀,我感觉到了他的处境,其实他不是故意躲着不见我们,只是无法来见我们,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不是,也不会是!”Arnold温柔地微笑,“你的哥哥或许真的是有困难无法来寻找你和母亲,但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的,你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真的吗?”浅缘深深地看着Arnold。
“真的。”Arnold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躺下,“你的身体还没好,再休息一会儿,我让Sara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嗯。”浅缘睁着眼睛点点头,眼神还有些泪水再晃动。
“我还有公事要处理,等会再来看你。”Arnold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转身出去,才发现顾之昀也在门口,便微笑着说,“走吧顾总,我们去书房。”
“嗯。”
浅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依旧无法入睡,心跳依旧是不稳定地扑通扑通着,让她这个人十分不舒服,从床上坐起来,Sara立即过来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浅缘掀开被子下床,“我去找Arnold,你不用跟着了。”
“是。”
赤着脚走到了书房,那日被流氓殴打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大家知道了,Arnold不放心她和殷茵两个人住,让她继续和他们一起住在酒店,浅缘拒绝,讨论到最后,便是这两天先住在这里,等周七和赵十三和浅缘公寓隔壁哪家人商量把房子转卖给他们,让他们住在浅缘对门后,在搬回去住。
书房的门没关,只有顾之昀一个人坐在里面翻阅文件,Arnold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浅缘原本就是来找顾之昀了,现在正好。
敲了下门进去,浅缘问,“Arnold呢?”
顾之昀才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浅缘,就见她额前冷汗密布,眼眶还是红的,脸色也不大好,顿了顿,“出去了,有电话。”
浅缘点点头,然后在顾之昀对面坐下,呼吸也有些急促,“顾总,我想要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回答我?”
顾之昀仔细看完了文件上的文字,然后才抬起头,看着浅缘,她的头发微乱,额前的汗水几乎要递到眼睛里,他伸手抽了一张纸,给她轻轻擦去,才说,“三年了,都是影后了,还这样穿着睡衣,赤着脚到处乱跑,像什么样?”
浅缘闻言把睡衣抱紧了一些,然后问,“你还记不记得九年前……我们浅家破败的事情?”
顾之昀的手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他,然后点头。
浅缘连忙问,“那你记不记得,我哥哥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是在我父亲跳楼之前,还是之后?那个时间我们应该都是在学校吧?”
“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不快回答我,这件事我一直都弄不清楚,先前也没有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浅缘拧着眉心,“当时你们应该是在一起上课的吧,应该知道时间,你告诉我一个时间,好不好?”
“重要吗?他终究还是在你们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顾之昀淡淡道。
“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在避开什么?”浅缘愤怒地大叫。
顾之昀低下头继续看着文件,淡淡地说:“我不是要避开,只是不想说,也觉得没必要说。”
“但是我父亲跳楼,我大概是在事发半个小时后才知道消息,当时因为大脑空白直接就跑去了现场,也忘记了去通知我哥,等到要警察来处理尸体的时候,才发现我哥不见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找不到他,他就失踪了。”浅缘急切地说,“我父亲大概是在下午两点半跳楼,我是在三点到达现场,发现我哥不见了是四点左右,而两点半到四点这个时间你们应该还在上课,你应该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你快告诉我啊!”
顾之昀终于抬起头,看着她,“我不明白就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在我看你,在最需要对方的时候,对方却消失不见了,让你失去了依靠,那么无论他有什么理由原因借口,总之他已经错了!”
“你想说什么?”浅缘冷冷地看着他。
顾之昀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想要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解释可以弥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时间,其他的都不用你来多嘴!”浅缘愤声道。
顾之昀低下头看文件,做出一副不想理会她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么无话可说了。”
浅缘立即抓紧顾之昀的手,看着他,终于放软了态度,“好了好了,对不起,我不敢那样对你说话,但是我真的很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我好吗?”
顾之昀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要知道吗?”
浅缘连连点头。
顾之昀微微弯起嘴角,伸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晃晃,看着她睡醒毫无防备软弱的模样“你要答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像三年前那样,吻我!”
“滚!”浅缘立即甩开他的手。
顾之昀嘲讽一笑,看着她说,“就是这样,把你的自私全部拿出来,那会是保护你自己的最好方式,我告诉你,很多事情都有他的定数安排,你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其他的事情留给别人去操心,因为很有可能会应该你的横插一刀而破坏这个事情的进行和规律。”
浅缘知道他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答案的,想着自己可以去联系以前哥哥的其他同学,一样可以答案。
看了他一眼,想起几天前在他家治疗的事情,自己到现在还没说一声谢谢呢。
“顾之昀,前几天一直在你家叨扰你,你又那么尽心尽力照顾我,我欠你一句谢谢。”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欠你!”顾之昀淡淡道。
浅缘深呼吸一口气,也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尽量好一些,才道,“谢谢你,发自内心的。”
顾之昀转过头,看着这女人难得给自己露出的笑容,却有嘲弄地弯起嘴角,“难得,我都忘记上次你和我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你说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在骂我泼妇?”
“你很有自知之明。”
“混蛋,自虐狂!”浅缘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记住,别总太相信人。”顾之昀在她背后淡淡开口。
“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清楚。”浅缘冷笑一声,“我还有很丰富的被信任的人出卖的经验。”
顾之昀皱眉,觉得她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