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夜面色冰冷,盯着冥鬼,眼睛中隐隐泪光闪现。
“你疯了,做什么?”冥鬼吼道。
“你要是再敢碰她,我就把你杀了,莫要以为你全身铜铁铸就我就奈何不了你。这次便当是教训。”说罢,胧月夜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他整个人击出数丈,撞在一处大石之上,石屑飞舞,冥鬼狼狈不堪。
胧月夜手如电闪,接连封住赵湘音周身数处大穴,双手按住她背心,将自己的内力度进她体内。不到一会儿工夫,两个人香汗淋漓,全身蒸腾起水汽。赵湘音脸色三变,痛不欲生,呕出血来。
胧月夜朝冥鬼嗔道:“拿解药来,这雪兰袈裟是你昆仑派的独门毒药,快拿来!”
冥鬼对这女子恨入骨髓,却又没法,从怀中掏出一包药,道:“和水服下,她已经血行脏腑,没得救啦!若是在前些日子,那还好说,如今命悬一线,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
胧月夜接过药,二话不说,和水灌入赵湘音口中。等她幽幽转醒,见到时适才和冥鬼等人在一起的女人,不由得向后退去,抓起地上的“玉絮冰轮”,横立在胸前。
胧月夜不知从何说起,脸色泛红,眼中都是泪水。她想摸摸赵湘音的脸,但被她那自我防备样子唬住了。她欲言又止,柔声道:“好多年啦,没想到你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这么漂亮,大姑娘了。”
赵湘音疑惑不解,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
胧月夜嗫嚅着,饱含深情道:“我…….我是你娘啊!”
在场人众都听得傻了,惊讶无比。赵湘音更是不信,道:“不对,我娘是……”
她看着赵丹青,没想到他惭愧的点了点头。再看这女人的相貌,在第一次见她之时便倍感熟悉,这脸蛋,眉毛,竟有七分相似。
“赵叔叔不是你亲生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迫于无奈,便托他将你抚养长大。”胧月夜哭道。
玩笑,一切都是玩笑,这是真的么?老天没必要开这么一个大笑话,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幻觉,亦真亦幻。可她多年的修心定力明白的告诉她,这是真的。她的身体还是能分辨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她后退着,朝人群连连挥剑,大吼道:“你们都是骗子,全是骗子!我不信……”
“孩子,你……听娘给你解释。”胧月夜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刚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早已为满脸的亲情所取代。
赵湘音精神已临近崩溃边缘,五脏六腑的“雪兰袈裟“在此发作,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一个厚实的身体将她托住,那是一股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男性气味。
赵湘音将头紧紧的钻进任飞云的怀中,剧烈的咳嗽着,哭泣着,宛如春雨拂面,桃花带泪,美得令人窒息。比起她的母亲,赵湘音不知胜了多少倍,万千的姿容比不上她的一眉角。
师胜男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她大喊着:“任飞云,你……你做什么?放下她,听到没有?”她跺着脚,就差拔出剑过去拼命了。
胧月夜轻摇莲步,往任飞云怀中探来,任飞云用力一拨,不自觉的用上了“五雷掌”中的“劈妖邪”,胧月夜只感觉掌风拂面而来,当下不敢大意,二人各对一掌。任飞云身子一震,险些翻了个跟头,幸亏脚下“霓裳登仙步”飘渺不定,,否则真会闹大笑话。
胧月夜大惊失色,向雪姬问道:“是这小子么?”
雪姬适才倾耳细听,便知道是当日小池畔和他交手的小子,点了点头。
胧月夜心道,这小子的内劲这般怪异,竟然还会神霄派的“五雷掌”,他究竟什么来头?梦幻天罗,十轮盛典,只能跟那件事有关了。心念一动,便道:“将我女儿放下,你也和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必会对你感兴趣。”
任飞云也受了她一掌,气血翻腾,好不难受,这女的比那瞎子还邪门,看来真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但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轻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要你白来施舍。”说罢转身便要走。
胧月夜怒道:“将我女儿放下!你走随便,她不行。”
任飞云受够这蛮横的女人,刚才的事他听得一清二楚,怒从心头起,道:“我好歹敬你是她母亲,否则早就冲上去扁你了。生而不养算什么娘,她千里迢迢舍生犯险,这一切切都看在我眼中。”
他冷眉扫向胧月夜和默然不语老泪纵横的赵丹青,接着道:“你!”指着赵丹青,“做什么父亲,你就该痛骂这个女人,可想她为湘音姐做过些什么?她凭什么一上来就表达自己的母爱,他凭什么索取她的情感?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停的为怎么救你发愁,最终等来的却是这个事实!”
任飞云转向鬼十三,道:“鬼十三,兑现你的诺言!你答应过我的,记得么?”
鬼十三不愠不火道:“祭兵拿来,马上救她。”
任飞云正要将祭兵递过去,却被师胜男强行拦下来,“不行,没有这把剑,你根本不是邵良辰的对手,你欠我的,记得么?”
看着师胜男俏脸涨红,嘴唇紧闭的严肃样子,却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胧月夜被任飞云一阵数落,心灰意冷,恋无可恋。一时间,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雄图大业,都抛诸难后,一个人向着树林缓缓走去。雪姬闻声紧忙赶上去。扶桑杀手团群龙无首,冥鬼等人没有拿主意的人,一时间只能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嘿!本大爷的敌手是谁?害得我干等了这么许久,你们齐天盟到底决定谁与我过招?”一个蓬头散发,衣裳凌乱,臭气熏天的大胡子从高台上跳下来,吼道。
他眼见这里人这么多,好奇心起,大摇大摆的向师胜男嚷道。边走拉开自己腰间皮囊的塞子,大口大口的饮起酒来。此人路过之处人人避而远之,大骂这人这般肮脏,肯定几十天没洗澡了,跳蚤蚊子围着这人身边飞舞来去。
此人过足了酒瘾,醉眼朦胧中将袖子卷起,扛起手中的斩马刀,大大咧咧的走过来。
这个貌不惊人,活像个乞丐的酒鬼便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滴血刀“邵良辰。
但他走进之时,吓得连手中的刀都拿不稳,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冲过来,跪在赵丹青的面前,道:“师侄拜见师叔!”口中暗暗叫苦,怎么在这么个穷乡僻壤也能撞见赵丹青?
此人一天到晚酒气萦绕,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什么江湖消息都进不了他的耳朵。枉死城其他人恼他邋遢,也不愿和他谈论这些江湖事情。
师胜男捂着鼻子,向任飞云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倘若你是个轻易失信之人,我也就没话可说了。”
任飞云心中念头一晃而过,便道:“罢了,先帮你打一场。”转身对那邵良辰道,“喂,你的对手是我。”
谁知邵良辰此时压根没听见,酒气熏熏的望着赵丹青,一脸尴尬。
赵丹青一见此人,心下也宽慰很多,当年这人因酒误事,以致消息没办法即时到神刀门手中,累的一位江湖义士死于元庭手中。
他师父一怒之下便要杀他,怎料当时邵良辰又喝多了,动起手来。此举乃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行为。宋元之时最讲究尊师重道,岂容得这蛮汉这般放肆,于是大发江湖帖,将邵良辰逐出师门。邵良辰迫于生计,最后被郭放啸招揽,成了他麾下大将。
往事如烟,当年实在做的有些过激,这人虽说糊涂木讷,好酒喜醉,但也是忠义勇武的侠义中人。在众多的门中弟子中,这邵良辰是最有悟性,刀法最为他满意的。
当下也就极力劝解,好言安慰,听得邵良辰激动不已,伏地痛哭,一口一个“多谢师叔教诲。”看得冥鬼三人面面相觑,却又好笑。
谁知就在此时,邵良辰拔出刀来,道:“师叔,师侄无能,却也要救你出去,你英雄盖世,岂能为这帮小人欺辱。”
冥鬼三人立马展开架势,将赵丹青拦在身后。冥鬼一身功力也是不俗,虽及不上胧月夜这等高手,自信也能对付得了这酒鬼,轻蔑道:“小子你若是活得不耐烦便上吧,大爷正好浑身恶气没地出。”
赵丹青若无其事的道:“那便不用了,我心甘情愿与这几位走,跟这胁迫不胁迫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叔,这件事你就不许管。”
邵良辰还待说些什么,但见到赵丹青那副严肃坚毅的表情便全咽回肚子里去了。在众多神刀门长老级别人物中,他最佩服的是赵丹青,最畏惧的也是赵丹青。他为人耿直,既然师叔说不要管,那就不管便了。
师胜男过来往邵良辰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闻到他身上那股味道,险些没晕过去。
邵良辰转头大怒:“小妮子,干什么?”
师胜男捂着鼻子道:“臭猪,你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这么臭?”
邵良辰惊异的往身上闻了闻,疑惑的道:“胡说八道,我自己闻怎么没事?”
师胜男不理这蛮夫,对着鬼十三和所有在场的黑道人物道:“我齐天盟派出的人便是他。”
众人顺着师胜男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看就是今日手握祭兵的那个小子。众人纷纷窃窃私语,“没想到这人竟是齐天盟的人,怪不得这师胜男屡次维护。”“那他和赵湘音什么关系?”“这当中这么复杂?不会这小子甩了师大小姐,成了神刀门的乘龙快婿了吧?”
各种风言风语接踵而至,惹得师胜男的脸火辣辣的。她爆发起她“红辣椒”本色,大声道:“诸位江湖中叔叔伯伯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请各位自重。这个叫任飞云的小子跟本帮毫无关系,只因仰慕我爹师清风的威名,甘愿效力本帮,看在他这么诚恳的份上,便让他小试牛刀,替齐天盟出战枉死城。”
全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看来这籍籍无名的小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虽然手有祭兵,又怎是身经百战,扬名已久的邵良辰的敌手。
那华服大汉又开庄了,“这次邵良辰一赔一,任飞云一赔十,买定离手。快快下注了啊。”
适才一笔的肖老三下重注压邵良辰,大呼道:“看这小子全身伤口,鼻青脸肿,跟只斗败公鸡一个样子,怎么是邵良辰对手。我看这小子必输无疑。”适才赢的人都觉得有理,纷纷跟上买邵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