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铎叹了口气,将这白家一案的背后隐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楚琉光。
先帝在位正值壮年之时,突发急疾意外驾崩,那时的黎国尚未立有储君,正宫嫡出的也只有一位长公主,庶出的三位皇子究竟该立那个为储,朝臣们争得是不可开交。
二皇子黎南渊德行出众,贤能有嘉,颇有治国之才,三皇子黎南衍擅于行军作战,性格潇洒不羁,但不喜拘泥于朝堂之上,一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绝不参与皇位之争,四皇子黎南谨年龄虽幼,可性情残暴,行事作风狠辣。
若以出身来说,四皇子的生母谭贵妃位份最高,可这位皇子的处事之风,一直是先皇不喜的,但有些坚持子以母贵的大臣们,还是坚持拥护四皇子,一时间朝堂上分成了两派。
听闻先帝驾崩,朝中两派党争夺皇位,才打完胜仗的安炀王黎荆立刻班师回朝,黎南渊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表侄的人品德行他比外人自然更是了解,于是毫不犹豫的便投身到拥护二皇子党的队伍中。
黎荆功绩累累又手握兵权,将黎南渊捧上皇位那是顺理成章的事。登上皇位的黎南渊果然以贤治国,封了三皇子为恒王,更不计前嫌的封了同自己有过皇位之争的四皇子为铭王,这一举动为他博得了不少美名。
铭王与皇位失之交臂,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些年他面上恭顺无争,私下却在结交朝中重臣,且他行事谨慎隐蔽,就算皇上发现了什么端倪,也查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年初,黎皇派出的探子查到了他和漕运副都统白为胜暗里勾结,只是刚要深入探查,便被铭王有所察觉,销毁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罪证。
黎皇下旨抄查了白家,也算是给铭王一个警告,让他不要再轻举妄动。
听到最后楚琉光才深感当中的利害关系,细想起来,恐怕前世自己那般执意救下白柔玉,在黎皇的眼里也是极为不喜的吧,兴许白柔玉和那铭王也有着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白柔玉啊白柔玉,我楚琉光前世那样不顾一切的把你救出来,而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楚琉光噙着眼泪在心里立誓,今世只要自己活在这世上一天,就定要白柔玉生不如死,永无宁日!
楚天铎感受到了女儿有些波动的情绪,以为她是念着和白家丫头相识一场的情谊而在难过。毕竟楚琉光一直养在深闺,身份又尊贵,与外面的人接触的不多,能有一两个处得来的朋友很是难得。
唉,只是那白家丫头的父亲糊涂,竟犯了那种忌讳的大过。
楚天铎安抚着楚琉光,又同她闲聊了几句,曹嬷嬷便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拎了个包袱。
“禀老爷,郡主,老奴带着人从那蹄子床铺下面搜出了这个,这里面不止有郡主屋里丢失的那个宝石葡萄手把件,还有郡主平时不常佩戴放在妆盒里的名贵首饰,估计是她这几天刚偷的,所以一时半会的倒也没被我们发觉,老奴方才清点了一下郡主的首饰,不见了的那些都在这里。”
“全都找着了吗?”楚琉光走到曹嬷嬷跟前,曹嬷嬷忙打开那个包袱给她过目。
楚琉光细细查看着里面的珠宝首饰,心中越发气愤。喜鹊进了自己的院子才没多久,就偷盗了这么多物件,遥想前世她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自己居然愚蠢的毫无一点发现。
莲儿在一旁看着那些首饰,不禁咋舌,这都是她前阵子才擦拭整理过的,再熟悉不过了。
“她一个外面打扫的丫鬟,不声不响的进了主子的屋偷了这么多东西,还不被发现,真是好本事啊,幸亏今个发现得早,不然...”
徐姑姑卯了眼楚天铎气得发黑的面色,赶紧瞪了莲儿一眼,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贾姨娘之前打着贴心照料楚琉光的旗号,往她院子里塞人,楚天铎虽然心有顾虑,但想着她进府以来的种种表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歪心思,可谁曾想没几天的功夫就出了这种事。
“这种心思不正,手脚不干净的丫头,简直败坏我楚府的名声,直接让外面的小斯给我把这个不干净的东西打死!”
楚天铎带着怒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就连刚挨完板子就被两个粗使嬷嬷押到门外等候处置的佩喜鹊,都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
知道要把自己打死,喜鹊不顾着剧烈疼痛的身子,七扭八扭的爬到了门口,她被堵着嘴身子又捆着口不能言的,只能不停朝着屋里的楚天铎磕头。
见她磕的用力,额头没几下就破皮出血了,楚琉光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以喜鹊的过错,就算死上几百次也都不为过,不过若这么轻易的就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今日贾姨娘见死不救,照喜鹊的心性,怎么能不怨恨她?或许留下喜鹊一条贱命,还能成为自己以后对付贾姨娘的一个棋子。
打定主意,楚琉光走到楚天铎身边拉了下他的衣角。
“爹爹,光儿常听曹嬷嬷说,娘亲施惠上下,待人宽厚,喜鹊纵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娘亲若还在的话,也定不喜打打杀杀的,爹爹您就收回刚才的命令吧,就当是给咱们楚府积攒福德也好啊。”
女儿秉性善良,和死去的妻子一样,完全顾着大局考虑,不愿让外人抓住府中的什么把柄,她还年幼,就能看到这一层,让楚天铎有些意外。
“光儿不要委屈了自己。”
洛琉光微微一笑。
“爹爹多虑了,光儿不会委屈,喜鹊那丫头就贬她为最末等的粗使丫头吧,期间罚她每天挨上五板子,直到满一个月为止,爹爹您看光儿这样处置她,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