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姨娘说的的确在理,我本想着给那陷害我的人留条活路,只是贾姨娘这般好奇事情的真相,那我就只能告知大家了。”楚琉光诡异的看向了贾姨娘。
“府中负责采办的管事可在?”
一个身穿酱色仆服,眉眼精明的中年男子,在听到楚琉光的传唤声后,立即躬着身子从花厅角门旁小跑过来。
“奴才张大见过郡主。”
“起来吧。”楚琉光指了指丫鬟端着的那盆水,“张管事负责各院采办,这其中也包含着胭脂水粉,头油香膏等物品吧,你去瞧瞧那盆水里飘着的是什么。”
“奴才遵命。”张大走到水盆前,用食指沾了点漂浮的油脂,在指尖一搓,放在鼻下轻轻一嗅,心里便有了底。
“禀郡主,此物应该是馥春堂专为达官显贵家的妇人们制的何首乌头油。据说这一瓶鸽蛋大小的头油中,包含着无数颗提纯后的何首乌汁液,在制作的过程里,还要和以人参松脂等几种名贵的药材,再加上新鲜萃取的花油,这何首乌头油才能这乌发滋养的功效。”
楚琉光眉毛一挑,看来贾姨娘还是个养生的呢,只是这听起来就不便宜的何首乌头油,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用得到了。
“咱们府里都有谁在用它?”楚琉光问道。
“这何首乌头油造价昂贵,一瓶就要近百两银子,咱们府上甚少有人使用。不过数月前,贾姨娘曾让奴才为她置办过几瓶。”
张大的话音一落,花厅内一片哗然。
贾姨娘显然没料到楚琉光会有这一招,整个人如遭雷劈般的呆愣在原地,她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各种厌恶,唾弃,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完了!
“贾姨娘可有什么要说的?”楚琉光眼中没有了掩饰,有的只是无尽的鄙视嘲讽。
听到楚琉光的问话,贾姨娘才猛地缓过神,正好撞上楚琉光的视线,她心中慌乱不已,背上一下子冒出了不少冷汗。谁能想到这细枝末梢的纰漏,非但成了楚琉光撇清干系的关键,竟也成指向自己的罪证。
“妾身冤枉啊郡主!定是有人陷害妾身!妾身是清白的啊!”急于脱身的贾姨娘“噗通”一声,就朝着楚琉光跪了下来。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死咬否认,就算所有凭证都对自己不利,楚琉光也拿她没辙,堂堂的郡主总不能用刑屈打成招吧?至于楚天铎,他也顶多会延长些她禁足的时日。这对父女的心性,她觉得没谁会比自己更了解。
贾姨娘自以为是的想着,只是她完全忽略了这件事的性质是有多么恶劣。只觉得既然楚琉光的名声并未因此受损,那么她身上也就没有什么过错。
“我只是疑惑,以贾姨娘每月不足二十两的例银,是怎么能一下子就买了好几瓶馥春堂的头油而已,怎么贾姨娘反倒是先想到了别处呢?”楚琉光冷笑道。
“这...妾身只是怕郡主会有所误会,才会如此。”贾姨娘讪讪笑了笑。
“身正不怕影子歪,贾姨娘只要没做过亏心事,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是,郡主所言甚是。”贾姨娘面上应声附和着,但这心里却是如打鼓般,七上八下的。
楚琉光转身从一旁高几上的盆景中,折断了一根枝条,她走向那端着水盆的丫鬟,将手里的枝条伸进水盆。
“先撇开香囊的问题,就说说这发结吧。”楚琉光用枝条挑开两缕发束,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贾姨娘,“看这发结的意义,应该是用来定情的,只是这两个定情的人到底是谁呢?”
贾姨娘身子一颤,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仿佛猜到了楚琉光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不过刚刚张管事的话,的确将这范围缩小了不少,可若光凭借这一点,倒也有些太过草率。贾姨娘进楚府也有十多年了,虽然在规矩上偶有冒失,但也算是个好的。况且楚府从未苛待过府中的女眷,在吃穿用度上也是颇为精细,我自然相信贾姨娘不会做出什么有失德行的下贱之举。贾姨娘,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楚琉光眨了眨眼睛,问向贾姨娘。
贾姨娘一怔,没想到楚琉光会为自己说话,她想都没想便连忙点头,就着楚琉光抛过来的话答道。
“对对对!老爷待妾身是极好的,又有郡主这么个懂事贴心的好女儿在,妾身哪能做什么糊涂事啊!”
这不过脑子的话一说出来,却引来了在场宾客们的更多鄙视。
真是大言不惭啊,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居然还敢把嫡女认做自己的女儿,如此不重礼数规矩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楚琉光勾着唇角冷笑,“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若是我不查明此事,岂不是让大家在背后说我偏袒贾姨娘?咱们府里的人再如何信任贾姨娘的人品,但到底也不能左右他人的想法,说不准那些不清楚缘由的怎么诟病你呢。”
顿了顿,楚琉光继续说道:“不过,我这有一个办法,倒是能帮着姨娘洗清自己的嫌疑,就是不知道贾姨娘愿不愿一试了。”
此刻贾姨娘的心里十分懊悔,都怪她一时冲动竟糊涂的剪了自己的头发,当时她要是谨慎一些,用别人的头发代替自己,也就不会平白无故的被人怀疑和男子私通,她真是失算啊!
“只要能还妾身清白,妾身一切听从郡主吩咐。”一听楚琉光说有办法,已是无计可施的贾姨娘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其实也简单,只要让楚府里的女子,当众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水中浸一浸,大家用什么头油,也就一目了然了不是?”楚琉光说的很是轻松,可某些人听在耳中,就如催命一般。
贾姨娘自然知道,府里除了自己,没有谁会在用那何首乌头油,若真的如楚琉光所说那样去做,纵然她从未与人私通苟且,但这罪名她铁定跑不了,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不太妥吧,场上有这么多贵人在呢,怎能让大家披头散发的失了礼数啊。”贾姨娘嘴上推辞着,这时候反而倒知道拿礼数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