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瑾回到书房也有一会了,但他胸中的怒火仍是再不断的燃烧着,一旁侍奉的小厮见黎南瑾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前,也不敢像往日那般上前溜须奉承,只是小心翼翼的候在门口,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直接变成供主子撒气的倒霉鬼。
就在这时,从门外闪进一抹黑色的身影,那速度快到连门口守门的小厮都未曾有所察觉。
“王爷!属下已完成您的交待!”黑衣人熟悉的跃过书房里的几道角门,来到黎南瑾的跟前跪下复命。
黎南瑾眼皮微抬了下,眸底闪现出的阴狠算计登时变的愈发浓重,“王宇轩啊王宇轩,亏得本王如此厚待你们兄妹二人,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吃我用我铭王府的不说,居然还胆大包天的背叛本王,这回本王看你还能如何解释的清!”
被黎南瑾派去的黑衣人,正是他养在身边的死士,而死士给府医喂下的丸药,是一种极药效相当猛烈的活血药物,一旦身负重伤或有脏腑内伤的人服下,不出两个时辰便会致使体内气血翻腾,加速五脏六腑各处经络的运转,从而使人心脉衰竭,营造出一种自然暴毙的假象。
王宇轩在王瑞仪那处殴打服役,连同着他们俩之间的对话,隐在暗处的死士都分毫不差的及时向黎南瑾那边回报,当然这也是黎南瑾在踏出院子前交待下来的。
是以,黎南瑾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当即决定必须尽快从王宇轩那获取他一直想要得到的讯息,等这王宇轩没了可利用的价值,他定将这对兄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此时,王宇轩这边还一路悠闲的溜达着,觉得今日发生的事要不了多久就能淡去。男人嘛,对自己妻妾们的恩宠也是风水轮流转的,等黎南瑾想起王瑞仪的好,便又会重新把她捧上天。
况且他那个妹妹年轻貌美不说,哄男人欢心的功夫更是一流,不然也不会在先前王飞霞失宠的时候,一下子就成为了黎南瑾的专房之宠。
可惜王宇轩的盲目自信,又一次转化为一道强力的催命符,逐渐把他朝死亡的边缘推近。
回到小院中的小阁,王宇轩瞄了眼坐在软垫上研磨着养肤药粉的白柔玉,面上随之流露出一丝不待见的神色。
“天天就知道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就你那张破了相的脸,就算用上任何去腐生肌的名贵药材,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去!赶紧给爷倒杯茶去,再让冬儿房里等着,你家爷我累了大半日,浑身上下都不舒坦的很!”
白柔玉手中的药杵一顿,压着语气中的厌弃,装出一副贤良的样子,“轩哥说的是,但玉儿顶着这样的脸出去,或多或少的都得让你在人前有损颜面不是?玉儿前几日凑巧碰到了那位来给王爷请平安脉的胡太医,从他口中得了个养颜生肌的好方子,便照着上面的计量每日都拿来敷面,几日下来果然是有着些许效果在。”
听着白柔玉提到胡太医,王宇轩这就来气了,“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你脸上那条疤少说也有一年了,哪是用什么劳什子药粉敷几日就能好的?真是个无知的蠢货!快去让冬儿去准备着,爷不想再瞧见你这张臭脸!”
说完,王宇轩连白柔玉递上前的茶水都没接,转身便出了小阁的门,奔着不远处的厢房而去。
白柔玉心怀怨恨的将茶杯重重的朝桌面一放,那双盯着王玉轩离去背影的眼神,恨不得能变成两把刀子,直捅他的心窝。
原本姣好的容貌被无情的毁去,这是白柔玉内心永远放不下的伤痛,所以即便铭王府里的府医们都认为她的脸再难恢复如初,白柔玉依旧不死心,寻求着各种能消除她脸上疤痕的药方偏方。
机缘巧合之下,白柔玉从胡太医与身边学徒学徒的对话交谈里,听到了几句关于去腐生肌,除疤消痕的药方配比。
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白柔玉偷偷支走了几两王宇轩院内的月例,让人帮着从王府外的药房买几位贵重的药材,便于她研磨制粉用其敷面。
许是早先醉芳院里的郎中没什么真本事,未曾在白柔玉破相的第一时间内,及时恰当的为她救治,事后所开的药物也仅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才使得白柔玉脸上的疤痕落下的彻底。
不过胡太医的方子则不同了,那方子上的药材以及用量,处处都是出自太医院的医籍药典,寻常的大夫郎中可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柔玉接连几日用这药粉敷面,眼见着右脸上的那道形似蜈蚣般触目惊心的伤疤,竟真的有了几分由深变浅的趋势,而这一惊人的发现也令白柔玉又拾起了不少往昔的自信。
自她进这铭王府那日起,府里的哪个女人受宠,哪个女人失宠,白柔玉皆是在背地里偷摸的打听着,还趁着她们闲来无事,游园赏景时悄悄在旁观察,想瞧瞧那些备受黎南瑾宠幸的女子,究竟有着何等姿容才情。
这女人的容貌最是怕拿来比较,但在白柔玉的眼中,无论是正妃诃渠的异域风情,还是侧妃杨雨婷、金丽云之辈的娇柔美感,亦或是顾似君、王飞霞、王瑞仪等侍妾夫人的各具特色,都不如她那张楚楚动人,眸含柔情的脸。
既然她们这种姿色的女子,都能让黎南瑾情难自控的去百般宠爱,那倘若自己日后恢复了绝色的容颜,黎南瑾岂不是更加弥足深陷?
白柔玉抱着这种心态,越来越觉得自己飞上高枝做凤凰是指日可待的了,故而也就放下了心底里对王宇轩收了丫鬟冬儿做小一事的不满。
说起这个冬儿,她本来是在王宇轩搬入这间二进小院后,黎南瑾派来伺候的丫鬟之一,虽然冬儿的脸蛋算不上标志,但她那双微微上挑着的丹凤眼,却生的格外会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