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倌吓得脸色惨白,赤果着白花花的身子,便从床上跌滚了下来,哭声爬到定康侯身前。
“求侯爷饶命啊,小人并没有蛊惑世子啊!是世子他大半夜里,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求您饶恕小人一命啊,小人乃是冤枉的啊!”
定康侯哪会听一个小倌喊冤,一个眼神就让身边的侍卫尽快将他解决。
那侍卫杀气腾腾的冲了上去,一把扯下了挂在床前的帷幔,手脚麻利的绕住了那小倌的脖子,双手用力一勒。
小倌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脖颈上突然的一紧,他忙惊慌失措的挣扎胳膊,想要去拽下脖子上的束缚。
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男子,又一连整夜的被裴辛折腾着身子,此时如何抵抗的过手劲极大的侍卫?
挣扎了几下后,那小倌本还算得上清秀白皙的面容,让身后的侍卫使劲的勒成了透着青紫的猪肝色,一双瞪得格外大的眼珠,也似乎快要爆了出来。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的双手就松垂了下来,明显是已经断了气。
同定康侯一道前来的,还有定康侯夫人,一听定康侯刚才的意思,定康侯夫人哪能不知道他是要放弃了他们的儿子?这让定康侯夫人如何受得了?
她当场便朝着定康怒吼道:“侯爷!您不能抛弃了辛儿啊!家庙怎么能是随随便便就去的?他一个年幼的孩子,若去了那里,今后可怎么能抬得起头啊!”
定康侯火冒三丈的怒攥着拳,几乎快把手指握断一般,“放肆!他如今这副德行,还不是你慈母多败儿,给溺爱娇惯出来的?本侯若不给他送去家庙反省,怎么能让他张长记性?你休要再替这个孽障开口求情!外面的下人都哪去了!还不快点把这个孽障给我带走!”
就算定康对自己的嫡亲儿子再有不舍,也断然不允许定康侯府的荣耀,因裴辛的丑行而受到太大的波及,他忍受不了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唾骂,是以只能将裴辛先送去家庙,等事态平息了再想办法接他回来。
定康侯夫人护子心切,顾不上什么侯府荣誉,忙把裴辛护在怀中,“住手!本夫人看今个谁敢动世子!”
定康侯夫人为定康侯育有三女一子,裴辛是她生出的唯一一个儿子,更是她捧在手里的宝贝,不管裴辛犯了天大的错,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可能去放弃这块宝贝疙瘩。
定康侯自然也看不下去了,可一想到定康侯府的名誉,会因此事而蒙羞,便强咬着牙对手下吩咐道:“夫人中了邪,你们还不赶紧将夫人送回侯府好生修养!”
定康侯夫人死死地抱着裴辛,却架不住周围丫鬟婆子拉扯她的力气大,很快便被人扯开了紧抱着裴辛的手臂,眼瞧着自己离儿子越来越远,定康侯夫人叫喊的嗓音,一下子竟变得尖锐了不少。
“你们都给本夫人松手!不要去碰我的儿子!侯爷!妾身求求您了,不要这么对待辛儿!您怎么能这般绝情啊?他不过是和一个男妓共处一室罢了,只要不被传出去,又哪里会有事?那下贱的东西已经处理掉了,外边的流言蜚语,咱们侯府想办法平息就是了,实在没必要让辛儿去家庙受苦,您难道真舍得对自己的嫡亲儿子,如此残忍相待吗?”
定康侯也清楚这个办法可行,但得是在没被外人传开前,现在只怕街边巷尾的人,都已知道他定康侯府的世子,屈尊降贵的前来与一介男妓共度春宵了,这事还怎么能遮掩的住?
“把世子即刻送往家庙!”定康侯心头一狠,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定康侯夫人绝望的看着他的身影,用力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侯爷!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这样,定康侯世子裴辛,被定康侯府的下人,灰溜溜的送到了位于京郊荒山处的家庙,连随行伺候的下人,也才有一个而已。
裴辛过去能嚣张蛮横的资本,是源于定康侯夫妇对这个嫡子的过分溺爱,此刻裴辛倒也因为自己的嚣张,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何尝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楚琉光得知此消息的那刻,心里也是倍感人情冷暖。
定康侯竟为了自己府上的荣誉,不被沾染污名,将一个无辜的小倌活活勒死,难道对他来说身份低贱之人的命,就算不上是人命?
裴辛被定康侯扔到家庙,看似是一种放弃,实则却是在极度维护,他揣的什么心思,楚琉光可明白的很。
京中的贵族高门,或者是平民百姓,对待八卦流言的态度,都是一阵子的事,只要一有了新鲜热乎的传闻出来,那些旧的话梗,便如陈芝麻烂谷子一样,被大家抛之脑后。
用不了一年半载,裴辛与男妓苟且的事情,将会淡出人们谈论的话题中心,届时定康侯再寻个由头,把裴辛从家庙里弄回来,并让他入仕为官。
贵族出身的男子,即便行为再不济,也不会被人一直诟病,在家庙的一段时间,正好能让裴辛也收心思,这一手好算盘,定康侯打得还挺响亮。
楚琉光当然不会让定康侯如愿,“传令下去,将定康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而让手下草菅人命,把一个无辜受连的小倌生生勒死一事传出去。”
候在楚琉光面前的姬芜有些疑惑,不明白既然定康侯府与自家主子没有关系,为何还要这样做?不过姬芜并不会多问,藏娇楼的人都极其懂得规矩,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姬芜得令离去,楚琉光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秋高气爽的浩瀚天空,随即轻轻叹了一声,这算是她对那个枉死的小倌的一些补偿吧。
定康侯会这般心狠手辣的杀了那小倌,为的不正是自己府上的清誉?
他越是在意这点,那楚琉光就越要拿此大做文章,让他定康侯府的声誉一落千丈,永远受人唾弃厌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