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认错了,你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白柔玉忽的瘫在地上低垂着头,低不可闻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
“不可能,你我终究回不到从前了。”楚琉光扭头看了眼香儿,“把她带下去吧,这是她在楚府的最后一晚。”
香儿应命,拽起白柔玉便要向外走去。
白柔玉出奇的竟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快到门外时忽的抬头喊了句,“楚琉光!过去算是我对不住你,但你如今把我送回奴役司那个苦地方,从今往后我与你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琉光没有出声,与前世白柔玉对她的狠毒相比,自己所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郡主!”曹嬷嬷在一旁催促着楚琉光赶紧休息。
“知道了,伺候我回房休息吧。”楚琉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向卧房。
待楚琉光褪去华丽的衣饰,洗尽铅华之后,她斜倚在柔弱的床榻上,由着莲儿帮她推拿解乏。
火芙还特意端了碗温热的花胶燕窝,好让楚琉光服下能睡得香甜些。
仅尝了一羹匙,楚琉光就知道了是锦华楼的手艺,心下不禁一暖,即便此刻她万般心烦,有了黎倾琰这样的贴心关怀,也是温暖幸福的。
这股柔情蜜意伴着楚琉光入睡,倒是一夜安稳,可黎倾琰那边的情况却是恰好相反。
锦华楼
“主子!”宿骞身着黑色夜行衣,面容严谨的跪在黎倾琰身前。
“说吧。”
“主子吩咐的那些替身,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而去,但无一例外全部都遭遇意外,死在了半路上。”
黎倾琰黑曜石般的眼睛眯起了一道危险的弧度,在桌几上灯盏的照耀下,折射出无数刺骨寒意。
“不愧是参与过皇位之争的人,他还真是有些手段。”
宿骞没有说话,静候在原地,等着黎倾琰的吩咐。
“准备一下,我也该亲自去一趟铭王府,也好让他清楚,敢刺杀我要付出何等代价。”
翌日
天刚刚亮,铭王府里便已是闹开了锅。
这事情说不严重却也严重,府内的几个小厮无缘无故的死了,还和一些陌生的黑衣人尸体摆在一起,直直的对着黎南谨的房门口。
起初发现这些尸体的是一早前来伺候的丫鬟,那丫鬟见状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若说不严重,好在死的只是些不重要的人,可若说严重,偏偏死的都是铭王府的人,而且还是在铭王府众多的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杀了人,将尸体放到黎南谨的房门前。
是谁能有这般本事?这样做的意义又何在?这些疑惑深存在铭王府中的每个人心内。
“啪!”黎南谨一把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的砸向地面,“好啊!好一个黎倾琰!他倒真是有本事啊!”
黎南谨被气的直牙痒痒。
昨晚他派去刺杀黎倾琰的手下来报,说是京城里突然同时出现了好几个黎倾琰,并且难以辨分真假。
黎南谨对此虽说有些惊讶,但还是认为黎倾琰不过是只会用些障眼法的废物。
于是黎南谨又加派出了几路人手,将出现的那些黎倾琰全部杀了,可谁能想得到,当夜铭王府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傻子也想得到是黎倾琰的手笔。
好一个示威啊!
黎南谨咬牙切齿的把这笔帐先记在心中,等日后他有的是功夫跟黎倾琰算清楚。
铭王府发生的事,很快便在坊间传开了,楚琉光这里有着火芙在,自然是能在第一时间知晓此事。
听着火芙声色并茂的描述着,楚琉光心中也是极为解气的,就在她刚用过早膳没多久,便听外屋伺候的丫鬟来报,说荻族的诃渠公主来访,现在正在底下的小花厅内喝茶。
楚琉光不悦的皱了下眉,还未等她开口,向来心直口快的莲儿便发了声,“还公主?依奴婢看她就是个粗俗的蛮夷,难道不知道上门拜访前,需要事先递上拜帖吗?”
楚琉光却不在意,随手将软塌上的貂绒披子,盖在了身上。
“郡主这事做何?”曹嬷嬷有些不解。
郡主不是要去接见那荻族的公主吗?
虽说那个公主的地位不及郡主,但到底也是个公主啊。
“没什么,只是本郡主突生困意,想再睡个回笼觉。去告诉她,就说是本郡主昨日劳累,处理杂务又忙到了半夜,此时还未起身。”
诃渠没有递上拜帖便冒然前来,既然她口口声声说想要嫁到大黎,不可能连这样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学。
那么她今日一早前来,也无非是想要示威罢了。
凡是登门拜访而不递拜帖的,除了皇室中人,就只有身份尊贵,位高权重的高官要员,才不会被人视作失礼,否则即便是高出一两个等级,都会遭人诟病不懂礼数。
诃渠这个举动,无非是在想人暗示她的地位比楚琉光高,若是楚琉光现在接见了她,便正中了诃渠的下怀,提升了她在大黎的威望。
既是如此,那楚琉光就偏要晾一晾她,也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她楚琉光可不是随便被人当踏脚石使用的主。
“郡主英明!”莲儿立马明白了楚琉光的意思,笑着转身去小花厅那里,告知诃渠。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楚琉光这才起身换了衣服,装扮得当后慢悠悠的去了小花厅。
此刻的诃渠已然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本想等着楚琉光一早便来接见自己,好衬托一下她的地位。
可谁曾想楚琉光竟然还没有起身,还一觉睡到这个时辰,眼看着都快晌午了,若是现在离开又不是很合适。
诃渠天生就是急性子,如此一来简直是对她的折磨。
“诃渠公主前来,本郡主有失远迎了,真是失敬啊。”楚琉光大方得体的迈入小花厅中。
诃渠此时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有好脾气,“这就是你们大黎的待客之道?你知不知道害的本公主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两个多时辰!”
第二百·;零九章 示威不成反被讽
楚琉光极为坦然的坐在主位之上,一双玉手交叠与身前,相较与诃渠的盛气凌人,楚琉光处处都透着高贵得体。
“公主这般动怒做什么?说起来也是下人不懂事,昨个本郡主忙碌到深夜,提早吩咐了今日会晚些起身,但现不到这群不懂事的会这样听话。”
一侧的火芙呈上了杯香茶,楚琉光轻轻的用盖碗撇去了表面的茶叶嫩芽。
“此茶是前几日皇上赏下来的白玉含翠,据说能达到这种品级的茶树仅有两株,外面进供给皇上的也不过两三斤有余。”楚琉光一脸悠闲的的模样,反倒看的诃渠越发恼火。
“郡主好大的排场啊!”诃渠语气酸讽道,却也不敢太过分,只好继续做着,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这茶馨香扑鼻,入口生津,确实是难得少有的茶总精品,可现下诃渠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品茶。
见诃渠识趣的没有过多纠缠,楚琉光倒也满意她不是个糊涂的。
“公主何故这般生气,说到底还是公主熟悉我大黎的礼仪。大黎自古就有着规矩,这拜访的是要提前几日递交上名帖,待转安排好了回帖敲定了时间,才能上门拜访。最怕的就是主人腾不出时间来,这不,白白的叫公主等了两个时辰。虽说一地一民俗,可是公主既说了想做大黎的媳妇,那就理应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诃渠如今的心情,便只能用憋屈来形容了,原本想要示威的目的没达成不说,还干等了半晌,又被人说教了一番。
“郡主说的自是在理,是诃渠唐突了。”
“这点倒不必在意,只是诃渠主此番前来,是所为何事呢?”
说到此行前来的目的,诃渠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转而双颊透着微红,带有几分少女般的春心萌动。
“诃渠今日前来,是想跟郡主打听一个人。”话音落下,诃渠娇羞的低垂着头,倒是也似大黎的女子一般,有了些温婉之态。
“哦?是何人?”
“恒王世子。”诃渠说的同时,也不忘抬了抬眼睛,留意着楚琉光的表情变化。
可惜她失望了,楚琉光的脸上除了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眼中有的也只是一刹那的惊讶后,又转变成了最初的淡然。
莫非是消息有误?
原来昨日黎倾琰百般维护楚琉光的消息,自打宴会一散便已是传开了,得知此事的诃渠自然是坐不住的,楚琉光的地位细算起来比她高出不止一等,一旦楚琉光同她争起正妻之位,诃渠显然是必输无疑。
是以,诃渠才动了心思忽然造访,打算给楚琉光一个措手不及,一来是示威奠定了她的地位,二来则是趁着楚琉光尚未对黎倾琰生了心思前,掐断一切可能的念想。
以楚琉光的玲珑聪慧,不用多想便能清楚了原委,当即心中升起了几分冷意。
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抢她的男人?
楚琉光没有泄露出自己的真是情绪,而是带着些许惊讶的口吻问道:“公主为何会跟我打听他?”
望着楚琉光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面容,诃渠松口气的瞬间还带有一丝遗憾,看来她真是对黎倾琰没有任何兴趣。
“这...之前父王答应了诃渠自己选择驸马,那日宫宴上诃渠见到恒王世子时,便已是十分倾心了。”诃渠含羞带怯道。
楚琉光轻声笑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若是如此,本郡主倒是建议公主三思。”
诃渠眉眼一挑,有些好奇道:“郡主此言何意?”
“实话告诉你吧,这恒王世子极为看中眼缘,若是第一眼便相上的,就算是用尽手段也要让人家姑娘记住他,若是没相中的,纵然那女子再有何等的姿容,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何以见得啊?”
诃渠并不相信,而且她就不信自己那日的《凤栖梧桐舞》没有令黎倾琰感到惊艳,即使她的光芒都被杨妃和楚琉光所掩,但也好歹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楚琉光面上的笑意加深几许,她早就料到了诃渠不会死心,“去年有件事情不知公主是否听说过,朝中一位三品官员的嫡女,看上了恒王世子,据说那位姑娘的样貌不俗,算是少有的美人,更为惊人的是那姑娘生来便体带异香,若她置身室外随意作舞,就能够引来五彩斑斓的蝴蝶,再其身旁环绕,仅凭着这天赋异禀,大黎京城里的多少男子,都为其趋之若鹜。”
诃渠心中一惊,这般奇特的女子,光是一听就感觉到绝对能超越自己的舞技。
“还真是个奇女子,可诃渠貌似并没有听说,恒王府里有着这样一位妾室。”
黎倾琰还没有正妃、侧妃,这一点诃渠早就打听过了,若是他看中眼的女子自然只能是妾室,然而这样一位奇女子,也应当是个有名的才对。
“这便是了,如此奇特的女子一般男人就算是不喜欢,也会冲着这独一无二的名头有着几分肖想。可恒王世子却偏巧不喜欢,还在那姑娘不顾矜持颜面,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告白后,转身便走了。”
诃渠狐疑的转了转心思,这样不解风情,似乎与黎倾琰的风流名声相左啊。
“难以置信吧?本郡主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是不信的。”楚琉光将自己的想法也说了进去,倒更加证实了此言非虚,而这也千真万确的是件真事。
“想必那个姑娘也不是给会甘心的吧。”诃渠很是确定的说道。
习惯了被那么多的男人追捧,蓦然间出现一个不搭理她的男人,出于自尊心作祟那姑娘必然会更加纠缠那个男人。
“没错,坏就坏在这个姑娘的不甘心上,她见恒王世子不解风情,便还非要嫁给恒王世子。借着一次宴会之上,故意让人将世子引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然后再将众人叫来,意图制造出自己与世子幽会的假象,从而迫使王世子不得不接受了她。”
“可是...”恒王府里不是没有这个妾室?
诃渠没有将这个问出来,她在等待着楚琉光接下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