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圳怒气冲天,赤红着脸又是一通乱吼,恨不得把宁璃这个榆木脑袋敲醒。
阿执摇了摇头,果然从古至今君王都是疑心深重,更何况是对她这个不明身份的人。
“所以......父王是在告诉璃儿,璃儿这个公主比不过那些个红皮畜生?!”
宁璃本就因宁宣昨日打了自己而心生寒意,宁圳此番话一出更是让她无地自处,面纱之下泪如雨下,而这样的泪水在朝政面前,在血骢面前都是不值一提,更不值得人心疼。
“璃儿......”
宁圳自知方才所言过重,苦口婆心正想劝解,殿外宁宣正负手而来。
“父王,召儿臣所来何事?”
宁宣行礼,继而朗声询问,似是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不曾有过。宁璃看见宁宣面不改色站在自己身旁,万般感慨自己曾经与这位疼爱自己的王兄之间的感情,回忆着先前两人之间的温情,泪水又不受控的落下。
“怎么只有你,翎奇呢?”
宁圳冷声问道。
“翎奇被儿臣指派了其他事务,已经出了王庭,明日方归。”
宁圳坦然回道,看不出来丝毫心虚。
“哦?不再王庭,那他是去干什么?王兄回父王话,定要讲实情啊。”
站在殿外时,阿执所言她不是没有听到,也不是不怀疑阿执的话,只是万一那是真的呢,这件事情是否真的与宁宣有关。宁璃饱含深意的一番言辞,亦引起了宁圳的疑心。
“璃儿,我知道你一心想要为自己出一口气,可是这翎奇在王兄身边已久,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他今日出王庭,那是为了查清此人的真面目,你万不可胡闹。”
宁宣言辞恳切,他是真心想要让宁璃明白这些事情真正的厉害,有些事情不是胡闹就可以解决的。宁璃抬眼朝宁宣那明俊目光投去,心下竟一时无话可说,若是继续要求宁宣为自己出气,那真真是胡闹了,深吁了口气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父王,翎奇近日就能为父王查清此人真正面目,还请父王静候。”
宁宣旋即正色对宁圳说道。
“嗯,既然你自己有所决断,那这野丫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作为君王宁圳是不可能轻易相信出自己以外人的话的,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子,说的话也不可全信,可宁宣有了托词那么他也只好静观其变,任他也翻不出大浪。说罢,起身正欲离开又回眸望向不发一言的宁璃。
“璃儿,身为我北狄公主你要担得起你的身份!”
貌似语重心长实则颇带训斥,宁圳留下这一句话转身便朝殿外款款走去,隔着一层面纱宁璃的眼眶的泪水又一次悄然落下,这一夜不光她变了,就连身边曾经自己以为不可一世的王庭亦变了。
“璃儿......”
或许是宁宣小看了宁璃的自尊,他以为几句甜言就可以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破镜怎能重圆呢,宁璃未等宁宣话出只留下淡淡忧愁,继而扭身离去。两人之间就这样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隔离。
殿内侍卫几次想要去叫宁宣,可是看着他那凝肃的面庞却无一人敢开口。
“大王子,你们兄妹可是有了嫌隙?”
阿执蹲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看了场好戏,盯了宁宣那冷峻的侧颜看了许久,不由轻笑着问道。
宁宣闻声低眼看去,这一切不就是眼前这人所为嘛,若不是他宁璃的脸怎会如此,血骢又怎会病死马场,宁圳又怎会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些错综的思绪瞬间积攒在心里,无处发的怒火顿时生起。
“把她给我关进斗兽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宁宣的声音本就稍低,夹杂着怒火的语气更是让人心尖发颤,可阿执面对这些怒火早已是家常便饭,不屑地摇了摇头,心下却是极其欣喜,关进斗兽场可不就是又有了一线希望救出白詹嘛。
“那几只鬣狗多久没喂了?”
正当阿执为能去斗兽场而庆幸时,宁宣这一句话正正是给了阿执当头一棒。
“有个四五天了。”
身边一个侍卫回道。
“好,好极了,这王庭之中盛行一句话,弱者难存,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会点手段的人,如何与本王的鬣狗争个高下,把她带走!”
宁宣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处境就甚为头疼,他最恨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人,看着阿执惶恐的眼神,他整个心情都畅快了些许。
阿执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那几只鬣狗很是血性,闻到血肉味就两眼发红,分不清个所以,若是她有了什么危险,那白詹又要多受几日苦难,他们一家团聚又没有了盼头。
阿执几乎是被两个侍卫抓着胳膊拖到斗兽场,那股恶臭的血腥味还有那死亡般的呼啸声,就像是一双死亡的手在向她召唤。那几个侍卫将阿执扔在石阶下的斗兽场内就疾步匆匆上了石阶离去,生怕那些鬣狗突然冲出来要了他们的命。阿执看着那些人惊恐离去,纤细的眉头亦凝聚在了一起,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脑海里浮现的竟是潼玉当初在这里保护她时的情景,可是一切都来不及回想,一只干瘦的鬣狗已经从对面冒然冲出......
这几日潼玉每天都在等小初子发出的消息,可是所有音讯就如同石沉大海,也许是小初子为了避免暴露没有将消息传出来,可是阿执独身一人他怎能坐以待毙,还有两三日曲昭应该就能带着人马悄然进城,可是现下阿执的生死才是最棘手的,思索良久,他还是换上了一件夜行衣准备独身进入王庭。宜阳跟在潼玉身边也就这几日,可就这几日他才发现,原本不露颜色的清羽帮少阁主并不是传说的老榆木,为了探清阿执那丫头的消息,他的焦急和不安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一夜宜阳早已穿戴好夜行衣立在潼玉屋子门口只等出动,果不其然,潼玉带着琗玉长箫身着一身玄衣悄然出了门,见到同样着装的宜阳并没有惊讶,反倒轻轻颔首向前走去,宜阳意会,抿嘴一笑亦朝着一个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