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志辉就带着张辉等人来到交警队,要重启八年前的那起交通事故,交警队的负责人跟他说了,那只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交通事故,他还是不甘心,非要把当时的卷宗调出来仔细研究。由于当时的记录还没有完全输入电脑保存,负责档案的交警一脸不情愿地带着它们去档案室查找,对于他一次又一次地来查几年前的事故,早已失去耐心。
年轻的档案管理员嘴里不停地嘟囔,说什么虽然那时候他还没来,警局方面查过几次他都记得了,那起交通事故虽然造成三人死亡,对方也接受了惩罚,一百五十万,在当时也算是巨额赔偿,死者家属都已经签字,他们还又什么可查的。
付志辉也算好脾气,这小子不犯浑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他是看过那起交通事故的卷宗,因为当时看得马虎,他记不清当时开车的人是谁,他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清楚,是否跟洛家的人有关,不仅张辉,他也希望经过他手的案子都能告破,这对于一位一直想大展宏图的代理队长来说,那是很重要的。
打开卷宗,付志辉彻底傻眼了,因为上面有遇难者的姓名、年龄、身高、性别、体重、血型等等都有非常详细的记录,唯独对当时的肇事者只有一个“云女士”称呼,除了知道当时开车的是个女子之外,其他的一概没有记录在案。
“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谢渊人呢?”他指着办案人的签名问。
“不在了。”年轻的交警回答。
“退休了?”
“死了。”
“怎么死的?”
“意外。”
“你这位同志真是,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看着不太配合的交警,付志辉的暴脾气顿起,“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一句话说完好不好?”
“谢渊同志在一次指挥交通中,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到,不治身亡。”年轻的交警一板一眼地说。
这件事付志辉好像有印象,当时他刚参加工作,在市办公厅当文书,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那天他正通过一个十字路口,在等信号灯,一名四十多岁的交警站在中间指挥来自四个方向的汽车,突然一辆卡车失控冲了过去,司机一看不妙,急打方向盘,结果后轮还是把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卷入后轮,现场相当惨烈,当时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只是他怎么也没想,那名交警竟然是负责他后来调查的这起案件的负责人。
“除了已故的谢渊,还有谁记得当时开车的女人叫什么,住哪里?”
“这谁记得啊,我想就算当时负责的人还在,也不一定记得。”
说的也有道理,通过对这个案件的叙述,那起交通事故不存在任何异常,对于一起普通的事故,交警一半都不会有特别深刻的印象。
付志辉不甘心,出了档案室找到交警队的大队长,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大队长说他虽然不记得当时开车的人是谁,但他知道警局里有个人肯定知道。
“谁?”付志辉喜出望外。
“还记得当年死者家属对结果不满,去警局告司机蓄意谋杀,当时你们警方派人负责处理过这件事,你回去一打听就知道了。”
付志辉一行回到警局,很快查出当年负责崔家骏上诉案件的负责人。
“居然是蔡荃?”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居然是蔡瑞敏的父亲蔡荃,“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呢?”付志辉依稀记得蔡瑞敏没被停职之前调查过这起车祸,难道真如人们传言的那样,他玩忽职守?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独自来到蔡瑞敏的家,他希望当面跟这名老警察问个清楚。
付志辉来的蔡瑞敏家门前,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好像是三个人,这种老式的房子不隔音,他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
争吵的两个人是蔡荃和蔡瑞敏,夹在中间调解的是郑况。
郑况离开的时候只说去浅草市,没想到是去找蔡瑞敏了,付志辉隐隐感到自己的代理位置受到了威胁,一丝不安涌上心头。早听说郑况跟蔡瑞敏之间是亲戚关系,因为二人姓氏不同,加上两人在单位从来都是公事公办,郑况也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他还一直以为只是谣传,刚才听蔡瑞敏叫什么“舅舅”,他感到自己彻底没戏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前来的目的。
原来蔡瑞敏那天夜里跟洛嘉从麦伦的家里出来,两人商量好了使用公用电话报警,本想通过浅草市警方发现麦伦的尸体后,介入调查,从而查出他的死因,可没想到他刚出电话亭就晕倒在地,醒来时,人已身处警局,与他一起的洛嘉也早已不知去向。
由于那个报警电话,警方发现了麦伦的遗体,当发现报警电话来自公用电话亭的时候,就前往查看,结果刚好就把倒在电话亭旁的蔡瑞敏抓了个正着,但他否认去过麦伦的家,更不认识这个人,他只是心情不好加上睡眠不足才晕倒的,对于警方的指控,他一概予以否认,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人跟踪他和洛嘉,他不承认,知情者肯定会跳出来,这样他就能知道谁在暗中监视他,同时,他发自内心地不想去连累洛嘉。
就这样,他交代了自己的工作单位,郑况为证明他两年前根本没有离开过安城,带着所有可以证明的材料赶到浅草市警察局,从而证明他根本与杀害麦伦无关,加上麦伦的家里也的确没有留下他的指纹,最终只能把他当成一个抓错的对象无罪释放。
蔡瑞敏一回到家,父子俩就争吵开了,蔡荃怪儿子办事不动脑子,蔡瑞敏指着父亲丧失了正义之心,郑况夹在两人之间不停地劝说,这就是付志辉趴着门上所听到的。
付志辉正犹豫着要不要马上敲门,突然门被打开,郑况看到站在门口等付志辉一愣,但马上回复往日的表情,问他为何出现在蔡瑞敏的家门口,他解释说是来找蔡荃核实一些情况,郑况没说话,也没跟屋里的爷俩打招呼,就走进了电梯。
看到有外人来,父子俩暂时停止了争吵。
“蔡叔叔,您还记得八年前您负责的一个案子吗?”付志辉开门见山地说。
蔡荃愣了一下,笑了笑说,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也负责了不少案件,不知道他问那件,“想知道什么的话,去档案室查就好了,为人老了,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就是那件十七岁少年高肇事车辆的司机,要求以命抵命的事。”
蔡荃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让他去查资料。
付志辉急切地问道,“我就想知道当年肇事车辆的车主到底是谁。”
蔡荃还是摇头,说想不起来了,付志辉觉得是在故意隐瞒什么,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爸,当年是你负责的吗?”蔡瑞敏知道父亲的记忆力超群,他说不记得就一定是在刻意隐瞒,“我之前也查过这起车祸,知道你曾经负责过,怎么从没听你提起呢?
蔡荃眯着眼,装听不懂,付志辉自觉无趣,起身告辞。
“爸,你要说知道点什么,我也觉得那个案件的记录怪怪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蔡荃盯着儿子的脸看了一份多种,语气凝重儿低沉地说,“你已经被停职了,就不能好好地休息?”
“爸!”蔡瑞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气氛里陡然火药味十足。
“别蹚这趟浑水,你惹不起的。”
蔡瑞敏刚要出言指责,却发现父亲老泪众横,一时不知所措,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