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脚七看着那厚厚的书迎面飞来,硬制书皮上印着大大的《飘》,受到空气阻力的影响,书飞到半空,扉页在空中绽放、流动!眼看那书就要命中鬼脚七的面部,他猛的一闪,那本书像炮弹一样重重地摔在他的手腕上。
“啊吠!”鬼脚七发出惨叫,在他的老家,这是一种身体遭受伤害的下意识叫法,可见鬼脚七是真的痛。
鬼脚七拿起那书再狠狠地摔了回去,祁容尘用手一挡。书摔在地上,随着硬制封面的破损,那本《飘》裂成两半。
祁容尘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一张张红色的百元钞票从床头蹿落下来,祁容尘一把锁住鬼脚七的喉咙,可鬼脚七也不是个善茬,两人直接扭打在一起。
牦牛,段哥,田禹见式不妙,赶忙上前拉开两人。
“垃圾!你欺人太甚!”祁容尘还是要往前冲。
“来啊,你们放他过来,来,来打我!”鬼脚七挑衅道。
眼看两人又要拉不住了,牦牛双拳紧握,站到两人中间大吼道:“你们今天要是想打一架,今天他妈的就先把我打了。”
这时候,祁容尘和鬼脚七看着浑身颤抖的牦牛,都停了下来。
“这是好意思,是个啥事?一天天争个啥!都想把对方命要了?都未成年?不知道法律是什么东西?”牦牛教育道。
牦牛劝退了祁容尘和鬼脚七的怒火。刘懂的演唱会却越来越近,祁容尘内心的风暴远远没有平静下来。
因为之前一些不沟通就做决定,和陈一晴老是打不成统一的意见,也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陈一晴会考虑到自己周遭的情况,会对刘懂演唱会嗤之以鼻。祁容尘联系了陈一晴。
“晴,你知道刘懂在固广县开演唱会吗?”祁容尘开门见山。
“哇偶,你也知道了,我好多同学都准备去来着。”陈一晴有些小激动。
祁容尘一听一晴的反应,就觉得一晴肯定特别想去了。祁容尘接着说:“我也准备带你去呢!”
“真的吗!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刘懂啊?”陈一晴问道。
陈一晴由兴奋逐渐向平静转变,好像准备考虑经济问题,又好像为说服祁容尘不带自己参加演唱会做好哀伤的铺垫,话风的转变是一种忍受欲望,妥协现实的开始。
然而,面对女朋友这般语风,祁容尘更不愿意不让女朋友参加,反而需要表现的更加轻松,祁容尘挺起胸膛,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然电话那头的陈一晴根本无法看到,祁容尘自信地说:“上个月我在学校周边打工,可赚了不少钱,恰好刘懂开演唱会,我肯定要带你去的,看到网上的预售信息,我还准备买A套餐的!”
“什么?你疯了吧,买1400一张那个?不许买!”陈一晴怒斥道。
“那你说,你让我买哪个?再两天就预售了,咱两提前商量好,其实买那个贵点的是可行的,我害怕没商量好,到时候要从黄牛那里买性价比更低的票了!”祁容尘堂而皇之的说道。看似心平气和、云淡风轻的祁容尘,心里暗自感到欣慰。像这种情形,祁容尘率先欺骗自己,讲出一种自己无法达成的目标,因为他了解,陈一晴会为他考虑,会说出比较容易达成的低阶目标,这样的降阶也会使问题简单化。
陈一晴说:“反正除了A,其余的票种都是看大屏幕,我们就买D票吧,不过一个人也得800呢!”
祁容尘说道:“真的吗?要不我们选B票吧!上个月真赚了不少钱,我给咱们买B票吧,2000多一点。”
陈一晴坚持道:“不!就买D票,一张800,两张1600,也不便宜,你别说了,上次你带我泡温泉,蒸桑拿,也没少花钱,咱们都是花父母的钱,这次我给咱两买票。”
祁容尘心里特别潮湿,心里有特别多的话想和陈一晴坦白,因为他完全知道一晴通过高飞给自己打钱的事情,祁容尘又不愿意揭穿电话那头这个坚强的女生,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为何不能让对方更加轻松,而不用费劲心机去撒谎。
祁容尘说道:“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钱,可是我上个月打工了,拿了小3000块呢,这次我给买票,咱们也不用管父母要钱了。”
陈一晴说:“你打工的钱留着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报个班学一学你的大学英语四六级,我觉得你的水平得好好听听课!”
祁容尘抬高自己的语气,骄傲地说:“哼,小样,补习班时候你平时测试都能接近满分,这一高考,我也就差你个位数,你要能过,我也差不多,那个就别想那么多了!”
祁容尘对陈一晴的调侃,吓唬祁容尘说道:“那你可得保证你第一次四级英语能通过!要不,就和你分手!”
祁容尘也没当回事,笑着说:“我知道你怕我累,这次演唱会看了我就收心学英语,不去打工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和我说分手哇,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次圆满而且成功的谈判,让祁容尘如释重负,抽时间和牦牛道了歉,自然而然忘记了先前发的毒誓,顺其自然地从牦牛那里借了2000块钱,迎接快乐永远可以抵消沉痛的誓言。
终于,祁容尘拿着两张D等级的演唱会门票,在固广车站接到陈一晴,火速前往体育场。
因为明星来固广县开演唱会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重山大学内万人空巷,在入场前,大都三三两两结伴拍照留念。体育场外,聚满了大大小小的商贩,LED的广告牌卖的火热,荧光灯,荧光棒,荧光发卡也不例外。
祁容尘趁陈一晴上厕所的功夫给买了兔子造型的荧光发卡,等她回来直接戴在一晴头上。
“哇!你好漂亮啊!”祁容尘眼里满是欣喜。
陈一晴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拱进祁容尘的怀里问:“真的吗?”
祁容尘吻了吻一晴的头,说:“真的,今晚的你格外漂亮!”
祁容尘拉开衣链抱住一晴,两人在夜风萧瑟中,久久拥立。
“呦!瞧瞧这是谁!”
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祁容尘定睛一看,是鬼脚七,程心迪和邱琪也在他身边。
祁容尘抱住陈一晴的肩膀,面向眼前的三人,指着陈一晴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来自大原大学。”
“哇!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你好,你好!”
程心迪和邱琪赶忙和陈一晴握手。
“哇,看看人家祁容尘女朋友,人长得漂亮,手还这么柔软。”邱琪接着说:“她是程心迪,我叫邱琪,还有那个,那个是祁容尘舍友,叫他外号就行,他叫……”
还没等邱琪说完,鬼脚七自己称述道:“叫我柒爷就行!”
陈一晴也很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应。
鬼脚七却吵着祁容尘再次嘲讽道:“呦,你小子也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哈哈,肯定是上辈子修的福分!”鬼脚七又转向陈一晴,眉头扭成一团,摆出一副可怜别人的样子:“啧啧啧,是不是啊,美女,怪不得你男朋友能不要尊严找别人借钱,带你来看演唱会!”
祁容尘怒火中烧,正准备和鬼脚七对峙,陈一晴拉住祁容尘的胳膊,拽到一边问道:“你借钱买的票?”
祁容尘死死盯着鬼脚七,直到鬼脚七挥了挥手,扬长而去。祁容尘回过神来看着陈一晴如月光湖水一般的眼睛,根本无法撒谎,“是,钱是借来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陈一晴擒住祁容尘的衣领,狠狠地推了祁容尘一把,说:“你没钱你告诉我,我可以买票,为什么要骗我?”
来不及等祁容尘回答,陈一晴一把拽下发卡,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容尘一脸木讷,看到陈一晴第一次如此大发雷霆,突然觉得自己大错特错,看着渐渐远去的陈一晴,没有一丝丝的力气伸手挽留。
祁容尘捡起已经被摔坏一只耳朵的发卡,揣在怀里,坐在体育场场外最外围的排椅,输出一口长长哀怨,他只怨恨自己。
演唱会开始了,漆黑的夜晚,场外显得格外冷清,明晰而嘹亮的歌声顺延着体育场钢架结构流溢出来。
“爱你我已不是那时的自己……”(歌声)
“爱你我已不是那时的自己。”
刘懂的和陈一晴融合的声音传到祁容尘的耳边。
祁容尘猛然抬起头,陈一晴也坐在排椅上,依靠着祁容尘的肩膀。
“走吧,咱们进去吧。”祁容尘说道。
“就在这里!”陈一晴从兜里掏出钱递给祁容尘,说:“我今天也做了一回黄牛!你把钱还了吧,剩下的我们可以买个英语四六级的网课。”
祁容尘惊愕万分:“一晴!你,你……”
“在外面也能听的见,去里面干嘛!”陈一晴嘴角上扬。
清幽的体育场外,一对情侣在随有些微弱的歌声挥动手臂,那女孩戴着只一只兔耳朵还散发着荧光的发卡,仍旧靠在男孩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