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且说陈暄儿悄悄进了章琦房中看时,却见崇贤正抱着章琦,那哭泣之声便由章琦而来,崇贤正低声安慰她呢。陈暄儿看见他们这般模样,不免心里又酸又恼,正要出声,又想如此既让崇贤难堪,又显得自己争风吃醋,只得又悄悄退了出来,叫了个丫鬟过来,道:“你进去禀报一声儿,就说我病了。”那丫鬟忙答应着去了,陈暄儿便快步回了自己屋里。
崇贤一听见陈暄儿病了,果然飞也似地来到陈暄儿房里,彼时陈暄儿已然躺下,听见崇贤来了,只是拿被子蒙着头,不管崇贤说什么问什么,她一概不出声儿。崇贤心里不免急了,忙又问道:“你说你病了,又不理我,可是生我的气了?”又想自己刚刚在章琦那里,估计她是看见了,便又笑道:“难不成是醋喝多了闹肚子?”陈暄儿听见,便翻身起来道:“你管我做什么?抱你的美人儿去!”说完又负气躺了回去,崇贤忙笑道:“你原来是为了这个。”说着便坐到床边,轻轻推了她一下,陈暄儿只是不理,崇贤便又笑道:“她听了我的话,伤心得了不得,我不过是安慰安慰她。这不,一听见你病了,我就赶忙过来了,她怎么能和你比呢?再说了,咱们过几天就要双宿双飞了,这一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你难道还要吝惜这点子安慰吗?”陈暄儿听了这话,便起身笑道:“虽然是这么说,可我看见你俩抱在一起我就难受。就是看见你和她多说两句话我也不自在。”崇贤便抱着陈暄儿笑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陈暄儿忽然看着崇贤,笑问道:“你真的舍得她吗?”崇贤楞了一楞,勉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呢?”陈暄儿笑道:“你怕我这么问呢?”崇贤忙笑道:“当然不怕。若是舍不得,我就带着她一起走了。”陈暄儿笑道:“只怕你舍得她,她也舍不得你呢。若换了我,我就再不嫁别人的。”崇贤笑道:“她也是一时难受,过一段日子自己想清楚了就好了。”陈暄儿听了也并无别话,于是二人又商量了一些出行事宜,不题。
如今且说陈府喜事之后,崇贤与陈暄儿便奉旨出京了,临行前,王妃叮嘱了好些话,崇贤都一一答应了。王妃与章琦在府门前直看到车马已远,方才进了府门。
彼时流霜尚未痊愈,章琦的身子却已调理得差不多了,章琦之父也已回家,章琦便回去聚了一聚,自是不消细说。又过了些日子,王妃因要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便带了章琦与乐贤一块去。太皇太后见了她们,便十分高兴,又听见崇贤此次出京带了陈暄儿去,便对王妃道:“依我,就该让琦儿一起去,到底是年轻夫妇,哪能这么聚少离多的?你虽不年轻了,到底身子骨还壮,哪里就担心起那些儿事了?”王妃忙笑道:“母后说的是,都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我见琦儿这般多灾多病,想着她跟着崇贤颠簸,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的,不如先留下将养,到时候再送到崇贤身边也未为不可。”太皇太后听了笑道:“这倒也是。”又叹道:“我听说柏州现在可不太平呢。连着几年收成不好,每回赈济都有官员贪污,搞得现在盗匪横行,皇帝也不知怎么的,偏偏就派了崇贤去。”王妃忙笑道:“身为皇家子弟,自应该为君王社稷分忧,哪能只享福呢?既然圣上垂青于崇贤,委以重任,崇贤必能仰仗龙恩干出一番事业的。”太皇太后又叹道:“真是这样也就罢了。说起地方上的事,吴地也不太平呢,听说吴地遭了水灾了。”王妃忙笑道:“听说只是小灾,吴王足以应付的。各地方也常有这样的小灾。想我大奕国运昌隆,一定会越来越稳固的。”王妃这么说着,却见太皇太后听见“国运昌隆”四个字便皱紧了眉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又以别话岔开。太皇太后也收起愁容,和王妃说些了不要紧的话,一时又说自己乏了要歇息,王妃等忙告退了。
且说王妃一行正要出宫,忽见皇太后派了人请了王妃过去,王妃只好去了。乐贤与章琦便在宫里头闲逛,刚走没多久,却见皇后在前边的小亭子里喝茶,看上去精神大好,章琦与乐贤只好过去请安。皇后见了章琦,想起从前的事,又听得崇贤外任留了她在身边,便笑道:“这些日子不见,世子夫人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见犹怜呀。”章琦忙陪笑道:“妾蒲柳之质,娘娘谬赞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万千风华,才是令我等羡慕呢。”皇后又笑道:“夫人不但人更漂亮了,连话也越发会说了。我近来身子不太爽利,只听得夫人也接连病了几次,不知如今好了没有?”章琦忙笑道:“托皇后娘娘的洪福,已经大好了。听闻皇后娘娘曾赐下人参,章琦一直未能谢恩。”说着便又行了一礼,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听见她提人参的事,心头猛然触动,然暗地里细细打量了一番章琦,却又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疑惑着人参的事,只不好多提,便忙拉着章琦的手,命她起身,又笑叹道:“我听得夫人为世子挡了一箭,真是可敬可佩,所以特意赐下人参,希望夫人可以转危为安,所幸天从人愿!这次世子出京也顾念着夫人体弱,不肯让夫人跟着受苦,真是怜香惜玉呢。如今宫中谁不说夫人和世子鹣鲽情深,令人艳羡呢。”
章琦听闻此言,便知皇后是故意讽刺她,心里正不知如何作答,不想乐贤却接了话,说道:“皇后娘娘,我听说皇帝哥哥最近都忙得很,连你病了也没空探望,我听见可真想为娘娘抱不平呢!”皇后听见这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可脸上却还笑着,道:“圣上日理万机,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咱们不能为圣上分忧,哪还能再因这些小事耽误圣上处理政事呢?”乐贤又道:“这倒也是,就算皇帝哥哥有空,心里也是体谅皇后娘娘病着,不想皇后娘娘太过操劳,只好偏劳慧妃娘娘了。可见皇帝哥哥与皇后娘娘才是心有灵犀令人艳羡呢!”章琦听见这话,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着头憋着;皇后听见这话,心里生气又找不到话头发作,也只好憋着,只说道:“今儿风有些大,我不敢吹太久,先回去了。”章琦与乐贤忙施礼道:“恭送娘娘。”
一时见皇后走远了,乐贤与章琦便笑了起来。章琦笑道:“你可真是胆子大呀,连皇后娘娘你也敢胡乱开玩笑。”乐贤笑了笑,便道:“咱们该回去等母妃了,省得等会儿又遇见哪位神道来开玩笑。”二人说着就要走,不想后头忽然有人说话,将她二人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