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别误会,没有人跑出去杀人,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也看不过去百里晴空那些人的为非作歹,用黑暗的夜幕给季安然提供了最好的保护色。
季安然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阎无灭的房间的时候,阎无灭已经毒发又半盏茶的时间了,陆子珺听了季安然的话,没再让阎无灭服用百里晴空给的所谓的“解药”
看到季安然来,陆子珺露出狂喜的神情“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我师父······”说完,顾不上招待季安然,只是死死的盯着已经被毒品折磨的狼狈不堪的阎无灭,眼里满是心疼。
季安然看着满室狼藉,前几日见到的风华绝代,让女人都嫉妒的阎无灭此时再无一点风华,狼狈的将自己缩在墙角,强忍着要吸毒的欲望,瑟瑟发抖,就连直到季安然来了,抬眼看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季安然见状,对这人倒是有了一丝好感,淡淡的道:“倒是能忍。”
身后的楚墨白额头冒出三条黑线,一个十几岁的伪少年对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成年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楚墨白不知道的是,季安然之前遇到过许多沾染了毒品的患者,大部分都被毒品摧残的没了意志,说要戒毒,可是每次毒发的时候却哭着求着让人拿毒品,就算强忍着没要的,也免不了满地打滚,所以,这个阎无灭是真的很能忍的那种。
“帮我把他拉过来。”
看一眼阎无灭缩着的那个墙角,季安然淡淡的说道。
陆子珺求助的看向楚墨白,然后,楚墨白就不得不认命的去角落里拖人。
阎无灭因为毒发,全身的关节都挺的死死的,陆子珺和楚墨白几乎是将他抬出来的。
楚墨白才将阎无灭放下,便看到季安然从药瓶里倒出一颗丹药,几乎是下意识的夺了过去“我来吧!”季安然看他一眼,不说话,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突兀的动作引得陆子珺侧目,楚墨白尴尬的笑笑,转身对阎无灭道:“峰主,这是我和子珺的朋友,他不会害你的,请张嘴,吃下这颗丹药,你会舒服一些。”
阎无灭终于强撑着力气睁开眼,看一眼楚墨白,然后张嘴。
丹药入口即化,清爽的气息瞬间散发在阎无灭的四肢百骸,毒品带来的强烈的痛痒还在,可是阎无灭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丹药直接放在阎无灭的小榻旁边的茶几上,季安然递给陆子珺一条墨绿色的绳索,看上去跟蛇皮拧起来的似的。
陆子珺一脸问号的看着她“这是?”
“我只是暂时压制了毒性,待会儿发作的时候会更痛苦。”季安然淡淡的道,说完低头继续捣鼓自己的丹药,旁边桌子上还放着一些她刚才拿出来的草药,药水之类的。
见她已然没有了搭理自己的意思,陆子珺下意识的看向楚墨白。
楚墨白抹鼻子,望天“你还是先用绳索将峰主的四肢束缚起来吧,待会儿动静可能会有点大。”
刚才阎无灭的样子已经够狼狈了,如果待会儿比刚才还痛苦的话,楚墨白表示想象无能。
阎无灭服下丹药以后,状态暂时好了很多,眼神审视的看着季安然和楚墨白,微微凝眉,怀疑的道:“季安然?”
正在捣鼓药材的人儿刷的回头“你是谁?”
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人大部分在东雷国,然而,这个人,他似乎没什么印象。
直到阎无灭突然露出一抹妖娆的笑容,她才恍然道:“东方如歌?”
一样的风华绝代,一样的妖娆美艳,可不就是那个被先帝宠上天的火王殿下嘛?
阎无灭不点头,也不摇头,季安然却是知道他这算是承认了。
陆子珺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师父,你们······认识?”
“算是吧。”阎无灭模棱两可的道。
季安然突然开口“东方寒在哪里?”
嘴上说着,手里的银针却已经刺进了阎无灭(以下都称阎无灭)头顶的大穴上。
阎无灭疼的差点哆嗦起来“你不能先说一声,再下手嘛?”
季安然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她手里举着银针那么久,别说他没看到。
阎无灭尴尬,想笑,又不能笑,值得绕过这个话题道:“你们不是知道嘛,那小子被百里晴空看上了。”
虽然语气不明,季安然却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
“小叔说云清连似乎恨极了你。”季安然话题一跳。
阎无灭眼皮跟着一跳“她跟你说什么了?”
云清连和季若寒的夫人当初有交情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有困难,云清连会找季家也无可厚非。
“东方寒在哪里?”季安然继续问道,手里扎银针的动作不停。
阎无灭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百里晴空的势力有多强。”
这确实是实话,百里晴空对阎峰从始至终都处于防备撞瘫,阎无灭要知道什么消息,只能靠自己,而关于那些男宠,影响不到阎峰,阎无灭也不会去搭理,知道东方寒被百里晴空看上已经是意外,哪还能知道他在哪里。
“准备热水,将这些药材泡在浴桶里,药浴。”手上扎针的动作不停,季安然对陆子珺吩咐道。
毕竟是属于阎峰的地盘,还是有几个人可以信任的,陆子珺出去一会儿,立马就有人抬了好几天热水来。
因为在扎针,不能点穴,陆子珺和楚墨白两人在季安然的指导下将阎无灭捆成个粽子扔在浴桶里。
阎无灭一开始还能跟季安然说两句话,过了一会儿只觉得全身上下忽冷忽热,又痒又痛,犹如百爪挠心,虫蚁上身,再无精力说话,果真是动静比较大。
楚墨白有些疑惑的看向季安然,他记得他听别人说过,洗髓的时候所承受的痛苦就是非人的,如果是阎无灭这般的话,他们真得感谢季安然的太极天全水了。
很显然,季安然这个堪比单细胞生物的孩子并没有理解他复杂的小眼神儿,看着阎无灭在浴桶里痛苦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她淡定的道:“你若想试试,也可以。”
楚墨白猛摇头,这种事情,还是最好一辈子都没机会试。
陆子珺可不像这两人这般轻松,手里拿着棉帕不停的给阎无灭擦着陆续冒出来的汗水,眼神心疼无比。
阎无灭就那样死死的咬着下唇,深怕自己一个受不了叫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子珺只觉得好像过了几年一般,直到看见阎无灭无法忍受的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才惊觉自己竟在这种时候发呆,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从柜子里拿出常用的医药箱,掏出一圈纱布“师父,你咬着这个吧。”
阎无灭看了那纱布一眼,不说话,直接将纱布要咬在嘴里。
陆子珺看定一眼淡定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的季安然,忐忑的问道:“还有多久结束啊?”
这般痛苦,他从来没见过风华迷人的师父如此狼狈的神情,叫她如何能不心疼。
季安然眼神微抬,将陆子珺忐忑不安的神情收入眼中:“看他自己。”
说完,也不顾陆子珺失望的神情,兀自闭眼继续假寐。
陆子珺不知到的是,季安然虽然说话简洁的不能再简洁,可是她说的话却是真的,戒毒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现代具有最先进的戒毒设施和药品,那些瘾君子戒毒起来也算是从考验了意志力的极限,又可况是这医药条件落后的古代。
夜晚的时间终于在季安然的假寐,陆子珺的焦虑和阎无灭的痛苦中过去,至于楚墨白,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旁观者。
季安然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楚墨白很佩服她闭着眼睛那么久居然还没有睡着。
“可以给他松绑了。”这是季安然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
阎无灭听得嘴角一抽,早在一刻钟之前他就不像最初一般痛苦了,只是这话说得,怎么搞得自己像个罪犯或者被绑匪绑架的肉票似的。
陆子珺倒是没注意到这种细节,只是想着自家师父终于能不难受了,连忙走过去,不过在走近浴桶的时候犯了难。
楚墨白很绅士的站起来“我来吧。”
阎无灭身材虽然高大,但这些年被毒品折磨的没什么重量,楚墨白很轻松的将阎无灭从浴桶中抱起,直接送到内室提前准备好的青玉榻上。
阎无灭被药水浸湿的衣摆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一串串印记。
季安然看着两个人的姿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那笨蛋看到这情形,只怕会尖叫到疯狂吧,谁让那笨蛋好好的特种兵少将,居然是一个十足的腐女呢?
阎无灭换好衣衫出来已经是子时过半,黑袍加身,掩盖不了他比女人更加妖娆的气质,季安然忍不住又想起了哪个笨蛋嘴中常说的一个词“女王受”,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促狭。
“你在想什么?”跟着阎无灭出来的楚墨白看到季安然脸上罕见的诡异的表情,忍不住头皮发麻的问道。
季安然回神,淡定的道:“没什么。”
随即转身对陆子珺道:“药材我都配置好了,以后每隔三天服下丹药,然后泡药浴,一个月足矣。”
若不是阎无灭还比较受季修尧的推崇,她才懒得费这么大劲儿,直接简单粗暴,强制戒毒就是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来得及开口的阎无灭终于开口。
季家大小姐的变化他很早就听说过,后来据说她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不过,就从他知道的来讲,季安然显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女人。
季安然神色微顿,少时,她淡淡道:“待这里尘埃落定,你替我将东方寒送回去。”
她可以利用阎无灭达成她的目的,但是季安然清楚,人与人之间端的利用从来都不会是单方面的,而且,就算没有阎无灭,她依旧能灭了毒宗。
阎无灭眼角微挑,确实没有想到季安然居然只拿自己换取这么一个几乎与她自己不相干的条件。
不过,当初皇后求季安然搭救东方寒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倒并不觉得奇怪,兑现诺言,这是季家人共同的特征。
“好。”简简单单一个字,算是应承了季安然的要求。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谁也没有问对方是怎么认出自己这种废话,到这种地步,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
都没来得及睡上一个安稳的好觉,千丈峰最高处的大钟已经敲响,咚咚咚一次比一次绵长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山谷,所有的毒宗弟子们都沸腾了。
今天的三次钟声,代表这今年炼丹大会的决赛开始了。
“云阑可紧张?”仿佛昨天的谈话不存在似的,云霄依旧客气的对季安然问道。
他若无其事,季安然只会比他更淡定,神色清冷的道:“尚可。”
言毕,便不再理会云霄的搭讪,云霄自不会自讨没趣,也将注意力放到了赛场中央。
主持决赛的是大长老,只见他穿着毒宗长老的长袍走到台中央“想必大家都清楚,今日便是炼丹大会的决赛,下面老夫宣布一下决赛的要求。”
说完,环视赛场一周,才朗声道:“此次炼丹大会决赛,不看丹药等级,不看丹药品质,唯独一样·······”
说着,他故意顿了顿,在众弟子好奇的眼神和讨论声中道:“哪位弟子炼制出来的丹药对毒宗的贡献最大,他便是此次炼丹大会的魁首!”
此话一出,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砸晕了许多凭着炼丹师等级进入决赛的弟子,“不看品级,不看质量,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就是,贡献最大的不就是高级丹药吗,这还要说啊?”
“就是,那些个一二级的垃圾丹药能有什么贡献啊?”
有一个三级炼丹师的弟子骄傲的说道,却不像话一说完,就受到了来自许多一二级炼丹师的瞪视,有弟子愤愤不平的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自己还不是从一二级炼丹师过来的,难不成你天生就是三级炼丹师?”
“就是,狗眼看人底。”
“哎,我认识他,他不是上个月才晋级三级炼丹师的嘛?这么说一个月前他自己炼制的丹药也是垃圾?”
没脑子的人即使一时有点本事也会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陷入众人的愤怒之中,那个弟子明明已经是三级炼丹师了,竟然在众弟子的孤立和嘲讽中无颜参加决赛,直接退出了比赛。
人群后面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弟子骂骂咧咧的“靠,这群人疯了,不久刺激了两句嘛,至于吗?这么疯狂······”
骂骂咧咧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若是认识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说“这不是兰瑟嘛?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刚才引起众怒的那个弟子正是兰瑟,方才他所作所为便是为了光明正大的从那些守着他的人眼皮子底下脱身,现在当然是要去执行季安然交给他的任务了。
就是这一混乱的瞬间,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正在参与的比赛很快就会失去意义,因为过了今日,赋予他们不同的荣誉的毒宗将不复存在。
大长老宣布完比赛的规则不管众人如何哄闹,他淡定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季安然也作为代表云峰的弟子,走入赛场。
进入决赛的弟子都有一定的实力,这个时候谁也没空注意别人,只顾着自己手中的丹药,只想着自己炼制的丹药,会成为对宗门有贡献的那个。
不过,在季安然丹成的那一瞬间,却有许多弟子不淡定了,他们共同的心声是“他怎么这么快?”
就连作为评为坐在高台上的许多长老和其他各峰的峰主都无一不感到惊讶。
“云峰主,你们的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一个峰主半真半假的说道,一起参加了招新大会,他又如何看不出来这就是那个被云霄破例带走的所谓天才弟子。
云霄心中也微讶,好奇季安然炼制的到底是什么丹药,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客套“新弟子年轻不懂事,只怕是光顾着速度了。”
“就算是光顾着速度,这丹成的速度也不是谁都有的。”霞峰峰主突然阴阳怪气的道。
落峰峰主见霞峰峰主开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道:“谁不知道云峰是除了千丈峰之外弟子最优秀的分部,云峰主就不要谦虚了。”
嘴上客客气气,心里却是冷哼“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想到那个不成器的二长老,落峰峰主心里不止一次的感叹果然是天助他落峰,云霄若是知道自己最亲密的师弟也出卖了他,不知心里会做何感想?
“你去将那丹药拿上来看看。”大长老对身边的弟子说道,看一眼对炼丹大会根本漠不关心的百里晴空,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