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冰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可惜沈璃音却是抓不住重点,傻兮兮的凑上去问道:“走?你要去哪里啊?”
牧冰立即给她一个超级大的白眼儿“少来,你们什么时候瞒着我们了,忙着收集五大学院的镇院之宝,不就是为了能去云中大陆,活靶子都当了,把大陆上最大的宗门都给得罪了,你们还想甩开我们不成?”
沈璃音一下子愣住了,和这个三个小伙伴儿在一起,一切都那么契合,没有谁说过需要帮忙,也没有谁刻意的说我帮你,可就是在一起了,所有的危险一起面对,深知就连云中大陆还有季安然的空间,这种随时都可能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的秘密也分享了,可是真的说起去云中大陆,沈璃音却不敢肯定了。
那个地方,充满了危险和未知,虽然从来都没说过,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是充满忐忑的,只不过有些事必须要做,所以无力拒绝而已。
“然然?”沈璃音惶恐的眼神看向季安然,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对突然冒出来的难题措手不及。
季安然安抚的拍拍沈璃音的肩膀,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一扫过牧冰兄妹,还有北岩“你们真的想好了?”
“这还需要想嘛?”北岩笑着反问,直到看到季安然眼神中执着的追问,才突然变得黯然。
接着,牧歌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很心酸的话,他说“我们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人,而你们给了我们比家还温暖的归宿。”
兰瑟闻言一怔,楚墨白倏地看向牧歌,北岩,牧冰,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小伙伴儿,无法掩饰的黯然,还有一点点担心被抛弃的恐惧。
沈璃音突然就无法抑制的自责起来“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那里太危险。”
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相互打听过彼此的家世,除了姓名和实力彼此间一点都不了解,可是却可以信任的将战自己的命交给对方。
“紧张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了,不知者不怪。”牧冰递给沈璃音一个安慰的眼神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对我们的身份也好奇过,今天既然提起来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说着,征询的看看一眼牧歌,见他对自己点头,牧冰继续道:“我们两个本来应该是南岳国牧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只可惜,老家伙宠妾灭妻,竟然相信我娘那么贤良的女人偷人,差点活活把我娘逼死。”
牧冰的话简短而平静,她的脸上甚至没有悲伤,有的只是麻木,还有掩藏不住的仇恨。
牧歌听着牧冰说话,就好像是在挺别人的故事一般,可是衣袖下的拳头捏的指甲都扣紧进了血肉里。
他接过牧冰的话“那个贱人的儿子想要世子之位,想做王爷,想方设法的陷害追杀我们不成,竟然和他娘一样阴险的演了一出输血救父的戏码,在血中做了手脚,污蔑我二人不是那个男人亲生,可笑那个男人竟然信了,他竟然信了你们知道嘛?”
牧歌说着笑起来“可笑他当初只不过是个兵部侍郎府不受宠的庶子,我母亲用外祖家的财力和人脉为他打点朝堂上下,居功至伟,他封王拜相,说翻脸就翻脸,这世上还有人能比他更无耻嘛!”
相对于牧冰的冷静自制,牧歌这个当哥哥的要激动的多,北岩安慰的拍拍牧歌的肩膀“好人都有同样的无奈,贱人却有万般狠辣,共勉!”
一句话搞得牧歌激愤的情绪不上不下的,他才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我啊,你们大概都猜到了吧,北江国的皇子,很受宠,只可惜受宠的那个人不是我。”
“什么意思?”前后矛盾的话激起了沈璃音这个八卦女的好奇心,毕竟刚才听了那么悲伤的故事,她急需要听一些慷慨激昂的来挽救一下自己的玻璃心,虽然北岩并没有说这个故事会有多么的慷慨激昂。
北岩貌似满不在乎的道:“意思就是我本来没有名字,而皇宫里还有一个北堂岩,是我剽窃了他的名字。”
他耸肩,摊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沈璃音和兰瑟几人却是惊讶的不行,还是牧冰想了想道:“是双生子?”
“还有别的可能嘛?”北岩这话就是变相的承认了牧冰的猜测了,见沈璃音几人脸上还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困惑,于是解释道:“无论是哪国皇宫,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皇室如果生出双生子,且两个都是男婴,必须要杀死一个。”
“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你们皇室之人怎么会定下这么残忍的规矩?”沈璃音表示无法接受。
牧冰却是习以为常的道:“自然是为了保证皇权不被动摇,你想啊两个一模一样的皇子,若是长大了都想当皇帝,以假乱真,那朝堂还不乱了套了?自己的江山和一个儿子想比,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了。”
“然然,你不是公主嘛,你也是这样想的?”沈璃音不死心的问道。
季安然却道:“我只是后来封的,东雷国的先皇为了皇位,差点把龙焰军八十万将士都杀了。”
“皇室的人都是变态嘛?”沈璃音开始怀疑自己的三观了,一个皇位,儿子人性都可以抛弃,真有那么重要吗?
兰瑟却是大大咧咧的一爪子拍到北岩肩膀上“所以这意思是你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北岩苦笑“还真是,我被母后当年的贴身嬷嬷救下来,养在冷宫中,直到嬷嬷老了,跟母后告了假,才将我扮作宫里的侍卫偷偷带出来,事到如今也不过才一年有余而已。”
说起自己的身世,北岩自己都觉得狗血,十几年都活在阴影里,连名字都是借用别人的,过去的十几年当真白活了。
“那你得魔法,还有炼丹师······?”牧歌惊觉自己可能遇到了继季安然之后的另一个修炼变态。
不过,这一次北岩却是让他失望了,他笑着道:“你想太多了。”
“求解释?”沈璃音学狗狗拱手。
北岩一向平静的有些麻木的眼中第一次透露出了怀念“嬷嬷敢冒着杀头的罪责救我,他自然就会救别人,我的这些本事都是嬷嬷救下的一个侍卫长教我的,不过他一直以为我就是哪个宫人的私生子。”
“你家的那几个贱人在哪里,我帮你报仇?”兰瑟突然站起来,豪气万千的拍桌子。
桌子上的茶具被震得叮当作响。
北岩被他无厘头的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傻傻的道:“我没说要报仇。”
他虽然被抛弃,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痛苦,过去的十几年偶尔纠结自己的身份,却并不长久,如今跟季安然几人在一起修炼,偶尔打架,还都是稳赢不输的,实在打不过就跑,他觉得很惬意。
“咱们现在实在南岳国,你傻呀,要报仇也是先帮牧冰个牧歌报仇。”沈璃音无语的瞪着兰瑟的后脑勺。
没想到兰瑟却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转身认真的看着牧歌和牧冰“说,你们家的那几个贱人在哪儿,我帮你们报仇!”
楚墨白到底比兰瑟冷静许多,虽然也同情牧歌兄妹的遭遇,却是理智的道:“你们的母亲现在何处?”
“问这个做什么?”牧歌一愣。
牧冰爽快的道:“在我外祖家,哦,就是南岳国林家,好像就在这青玄城里哎?”
没想到转了一圈儿居然转到自家外祖所在的地方,牧冰突然很惊喜。
“还真是,我们抽空去看看母亲,都有差不多半年没见她了。”牧歌闻言也一脸惊喜的附和道,瞬间将之前的低气压忘了个一干二净。
“连自己老娘都能忘了,你们可真行!”沈璃音嘴角抽搐着鄙视他们兄妹。
牧冰却笑呵呵的道:“你不是要帮我们报仇吗,据说那贱人的儿子和女儿都在着玄武学院,男的叫牧飞,女的叫牧心,随便虐,别客气,虐完了我带你去我外祖家吃好吃的,我外祖家的厨子做饭可好吃了!”
“没心没肺,这名字谁取得,太特么有才了?!”沈璃音第一次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吃的上面,而是精辟的解释了这两个奇葩的名字。
牧冰一听,顿时笑喷了“还真是这样,哈哈······”
笑完了她自我安慰似的道:“看来老东西也没多宠爱那个贱人嘛,居然给那个贱人的儿女取这样的名字?”
“一个庶出的莽夫,你还能期待他取出什么好名字。”牧歌对自己的父亲鄙视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话落,也不等牧冰再说什么,直接道:“母亲就在这里,我想今晚就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牧冰立即道,半年多没有见母亲,她其实也思念的紧。
沈璃音道:“这么晚了,去你外祖家合适吗?”
虽然是外祖,可毕竟还是外人啊,半夜做客,本就是不甚合适的事情。
牧歌却道:“无碍,我们偷偷进去看看我娘,过几天再光明正大取拜访外祖父。”
牧歌没说的是,就在刚才,他心里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不安,让他迫切的想看到自己的母亲。
毕竟是这么久未见自己的母亲了,沈璃音也并不好阻拦,不过她一向脑洞开的很大,居然道:“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吧,顺便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这个无厘头的意见却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牧冰首先道:“好啊,我娘最喜欢看到我和朋友们玩儿了,你们去了,刚好可以让她放心!”
牧歌在一边频频点头。
于是无聊了一下午的几个小伙伴儿拉轰的决定夜探林府,却被一直装隐形人的云沁雪哀怨的叫住“你们确定不参考一下我的意见嘛?”
“云姑,你怎么还在啊?”兰瑟脑残的问出一句话,立马迎来了云沁雪春风化雨般的眼神洗礼,外加沈璃音特有的三百六十度掐。
不理会兰瑟杀猪般的叫声,沈璃音谄媚的道:“云姑,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嘛?”
云沁雪无视她,对牧冰道:“你娘若是在林府过的不愉快,就把她接来跟我作伴儿,也省的她一个人在林府闹心。”
牧冰和牧歌闻言感动万分,却并没有打算把云沁雪的话当真,毕竟自己的母亲可是外祖唯一的女儿,外祖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过的不愉快?
遗憾的是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打脸,牧歌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后,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并下定决心,要带自己的母亲走。
玄武学院的校园足足占了两千亩地,季安然他们第一次来,若不是季安然和楚墨白都有着绝佳的记忆力,一定会迷路。
几个人沿着来时的路摸出玄武学院竟然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街上牧冰和牧歌从还没有打烊的店铺里买了一些母亲喜欢吃的小点心,几个人一路朝林府走去。
“这就是林府啊,守卫还挺森严,咱们怎么进去?”在林府大门前查看了一番,沈璃音揉着自己的脸很为难。
牧冰和兰瑟一左一右拉着她往后门绕,兰瑟鄙视的道:“你傻啊,我们都说了偷偷摸进去了,谁还从正门进啊?”
“我又没说要从前门进。”沈璃音死鸭子嘴硬。
绕到离后门大概有十几米的地方,牧歌道:“从这儿进去,离我娘的房间就不远了,我先进去看看。”
说这就要往墙上跳,却被沈璃音和兰瑟拉住“别着急,这种事儿还是我们比较擅长。”
沈璃音表示,对自己的爬墙技能很自信,毕竟当初不停云沁雪的话,偷偷爬墙出去玩儿被云沁雪抓包,害得楚墨白一起受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吧,你们小心点,别被发现了。”对于这两个比自己还积极的去看自己老娘的家伙,牧歌也是很无奈。
不忍心打击他们的热情,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于是两只很快就出现在林府的墙头上“好黑啊,看不见怎么办?”沈璃音像只猫头鹰一样蹲在人家墙头上,只可惜没有猫头鹰的眼睛,不敢跳。
兰瑟轻飘飘的跳下去“看不看得见有什么关系,这么点高度又摔不死你。”
沈璃音毫不示弱“万一摔傻了呢,我的脑子可金贵着呢!”
兰瑟无语至极“你跳下来,我接住总行了吧?”这笨蛋是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家墙上有人吗,还手舞足蹈的?
楚墨白几人也看的无语,北岩调侃的对牧歌道:“你确定这两个奇葩不会吓到你娘?”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牧歌很实在,不过还是自我安慰的道:“我娘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应该······不至于被吓坏吧?”
很显然,牧歌对自己的这两个奇葩的小伙伴儿也很没有信心。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家伙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牧冰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接问道:“这么快就好了,里面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问的自然是里面的守卫情况。
然而那那两个家伙却是两脸茫然,沈璃音还特别认真(蠢萌)的问道:“那个,你娘的房间在哪里?”
哎哟,我这个暴脾气,牧冰一下子就爆发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积极什么?”
“还有你!”,一根手指指着兰瑟,牧冰女王攻的气质尽显无疑,兰瑟心虚的笑笑“这不是替你们激动的嘛,嘿嘿······”
牧冰气节结,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我谢谢你···们!”
然后转身努力稳住呼吸“算了,大家一起进去吧,我们若是连这些守卫都躲不开,那也就不用说那些大话了。”
这道不是骄傲,而是她们都很清楚,云中大陆的人和凌地大陆的人实力上就有着极其明显的差距,甚至可以说是两极分化也不为过。
楚墨白几人干等了这么久,最后被沈璃音和兰瑟这两个二货闹的哭笑不得,只得同意了牧冰的建议。
“偷了人还好意思往林府跑,我怎么这么倒霉,被派来此后你这个脏女人!不吃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季安然几人跟着牧歌兄妹潜进院子里,还没进门就听到吃力的咳嗽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牧歌和牧冰一下子变了脸色,却没有急着进去。
半响,咳嗽声停止,传来妇人温柔却不失大气的声音“你若不愿伺候,趁早离开便是,我何曾求你来伺候。”
“是,你多高尚啊,偷了人被王爷休了还可以坐着八抬的轿子回府,若不是老爷让我伺候,你以为我稀罕啊,别给脸不要脸,你这······”
“贱人!”充满怒意的声音陡然响起,林疏虞愣了一吓,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儿子有些会不过神来。
牧歌一脚将那面目可憎的婢女踹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儿不孝,不知娘竟受了此等委屈,回来晚了,请娘原谅!”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