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宜景笑呵呵地喝了一口茶,不急不忙地说:“我只知道,收养小柱子的那户人家,好像是在城外……具体在哪里呢?”她撑着额头思索了一会儿,半响才摇头笑道:“这我还真记不清了。”
欧阳婉儿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姚宜景见状,适时地说:“表妹,表姐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我和爹爹在这位置上,也保不了你和小柱子一命。所以,这后宫中,我绝不允许有人比我更得宠。”以她刚才所见到的情势看来,想必欧阳婉儿与灵妃的交情不浅,或许她能知道些许那狐狸精的秘密吧?
当年自己高瞻远瞩,让爹爹一同救下了小柱子,防的就是有朝一日,欧阳婉儿若比自己更得圣宠,可以用那孩子来胁迫她。却没想到如今竟是这样的局面,不过,倒也殊途同归了。
欧阳婉儿心内千回百转,姚宜景的弦外之音很明显,她要对付灵妃娘娘。但是,白灵于自己有救命之恩,难道自己能出卖她吗?想到那日与白灵推心置腹,白灵将自己救那王家老小的事情告诉自己,对自己是何等的信任!
只是如今……欧阳婉儿踌躇着,那毕竟是哥哥的血脉呀!一直以为这一脉已经只剩下自己了,却不料哥哥的幼子还在。若是哥嫂他们在天有灵,一定希望自己找到那孩子……想着,欧阳婉儿抬头,犹豫地问姚宜景:“表姐,小柱子,当真是我哥哥的孩子吗?”
姚宜景心中一喜,知道鱼儿上钩了。顿时肯定地点头:“待你见着了小柱子,你定会没有猜疑。爹爹说,小柱子长得跟你哥哥如同一辙,简直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
欧阳婉儿眼前升腾起哥哥那慈爱忠厚的样子,忍不住泪盈于睫。姚宜景擦眼观色,忙递给她一块红色手帕,柔声劝慰道:“婉儿,如果你想见小柱子也不难,我捎一封书信给爹爹,让他将小柱子的藏身之地告诉我。只是,你得答应我,小柱子毕竟是罪犯之身,你不可轻易相认,否则到时候惹祸上身,只怕害了你跟小柱子。”
欧阳婉儿沉思良久,终于,心一横,咬牙道:“表姐,灵儿姐姐,她其实是代替别人入宫的。”灵儿姐姐,对不起了!婉儿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希求你一定要珍重!
欧阳婉儿将白灵的秘密只字不漏地转述给了姚宜景,姚宜景听着,眼睛逐渐眯了起来,眼神里有一种得意的狂热。
末了,欧阳婉儿怯怯地看着她,祈求道:“表姐,你不会对灵儿姐姐怎么样吧?”
姚宜景闻言看了她一眼,哈哈一笑,眯着眼睛道:“表妹,你放心吧。只要她肯乖乖离开皇上,表姐绝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再说,她暂时也没有能耐对付那狐狸精,只不过多掌握些资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贻罢了。这可是爹爹从小就教她的。
欧阳婉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灵儿姐姐看上去也不是太喜欢皇上的样子。想着,她又问道:“表姐,那小柱子的事……”
“小柱子?……啊,等等,我好像记起来他在哪,你让我想想,我想想……”姚宜景说着,修长食指轻叩着自己的脑袋,蹙眉装作思考的样子,却不知欧阳婉儿右手已经握手成拳,脸色也气得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姚宜景才说出了地址,欧阳婉儿记在心间。姚宜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笑盈盈地冲欧阳婉儿道:“婉儿,离开这皇宫,也未必是坏事。表姐没有什么能帮你的,这一百两黄金,你暂且拿着防身。出宫以后寻个好人家嫁了,我会让爹爹在宫外帮衬着点。”言毕,喊小蝶送欧阳婉儿出宫,欧阳婉儿盈盈拜别了表姐。入宫不过三月,已经深深体味了一番人情冷暖世故炎凉,离宫时的心态竟如此沧桑。出了西门,她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灿烂的皇宫,眼神中的怨毒更深,指甲掐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这日春光明媚,碧空如洗。白灵抱着小白兔出了未央宫,一路施施然向宫门口而行。追风与逐月对视一眼,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逐月快速向中和殿飞去。而追风人影刷地一声落地,立在白灵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追风,我要出宫一趟,只是出去随便走走,这样也不行吗?”白灵黛眉轻蹙,似乎极度不满意。
追风恭敬而淡漠地说:“娘娘,抱歉,这是皇上的旨意,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白灵抚了抚小白兔,黯然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去御花园随便走走,这样可好?”
“除了出宫,娘娘想去哪里,都但行无阻。”
白灵失笑,可是她要的,却偏偏是宫外的广阔世界。凭她的能力,想要离开是轻而易举的。可是,自己总不可能戴着王大爷一家人四处漂泊吧?摇了摇头,她打消了出宫的念头,抱着小白兔,向御花园行去。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花红柳绿间衬着各色宫女穿行其中,叫人甚是神旷心怡。白灵抱着小白兔钻进花间,追风不得不也跟随着她。猛然间,却见白灵手中的小白兔“哧溜”一声,跳上了一棵玉兰树枝头。
“浅浅,回来,快回来!”白灵一边喊,一边追着小白兔而去,奈何苏浅浅完全无视她的呼喊,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白灵无奈,只好向身后的追风求助:“追风,我知道你轻功极好的,能否帮我追回小兔子?”
追风有些迟疑了。
白灵浅浅一笑,说:“我就在你眼皮底下,况且这里离宫门远着呢,你不过是去追个兔子,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追风想想也有道理,便点头道:“娘娘且在此等着,追风去去就来。”说罢足尖点地,人影一窜已飞上枝头,白色长袍在花影间穿梭着。虽然他步法极快,几次眼看就要追上那兔子了,可小白兔却跳的更快。追风当下有些诧异,这只兔子怎么可能速度比自己还快?这么想着便起了好胜之心,打起全部精神全力追了上去。穿过七弯八绕的回廊,又掠过太液池,终于在一片假山之中,抓住了那只小白兔。
小白兔在追风手中“呜呜、呜呜”地兀自踢腿,叫唤个不停,眼神却是看向百米之外。
只见白灵朝她微微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尔后就地转了一圈,白色人影凭空消失在御花园中,瞬移到了南湾山的山脚下。
城外,南湾山的小溪边,白灵落地后转了一圈,环顾四周,只见绿草茵茵,草地上有落花随风飘舞,溪水潺潺。这地方四面环山,山清水秀,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呢。她皱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溪流最湍急的一段。溪边,那株半人多高的及膝小野花在迎风摇曳着,似乎开得正艳。
白灵怯怯地走近,轻轻地弯腰,蹲下身来,一手轻轻捧着一朵开得灿烂的小白花,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灵儿,不怕,你一定要鼓起勇气。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揭开真相。”不管这凝碧软玉会是葬在谁身边……自己都必须得挖出它,不是么?
想着,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早先预测的地方,闭了闭眼,慢慢提起灵力,集中到右手食指间,当灵力流向手指,她再次睁眼,默念了一句安魂咒,然后灵力缓缓流向草丛。固守元神,感受着凝碧软玉的气息,白色的光华准确无误地挖开了最上面的一层泥土,露出了一块绿色的椭圆形碧玉。只是,那玉却佩戴在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