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身无长物,她想了想,只好伸手摸向自己的衣袋内,凭空变出一道黄纸符,道:“这是一道平安符,你们用这孩子母亲的头发绑住,塞在红布包里,给孩子佩戴上,可保他平安健康地长大。”
一家人对白灵感激不尽,当夜,白灵就在王大爷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便随着前来领她入宫的官差一起,去往国都鲤城了。
此刻的鲤城热闹非凡。虽然有如灵九这般视皇宫如地狱的女子,但期盼着一入皇宫鸡犬升天的也大有人在。毕竟,皇宫是天下最富有的地方,皇帝坐拥天下,就算是鲜血屠杀,也阻挡不了她们对皇宫的向往和梦想。
一路风餐露宿将白灵入国都,送到了是责任,又没奖励。因此好不容易入了鲤城,为首的官兵便不耐烦道:“行了,前面就是皇宫,所有待选女子都在那里等候宫里的太监传旨侯见。我们就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好吧。”
官差将白灵送到皇宫门口,便有太监来接白灵从东门进入。
进入皇宫之后,按例是要对前来参选的女子进行一番检视的,但管事的秦嬷嬷只瞄了白灵一眼,便示意太监领着她入了内院。白灵跟着太监,向内院走去。
秦嬷嬷意味深长地看着白灵的背影,良久,才低低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又是一个杨仪,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白灵只觉得身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那目光令她浑身不自在。但她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一入了内苑,白灵霎时便瞪大了双眼。
只见一片空旷的平地上,规矩地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绝代佳人。她们姿色各异,但无一不是千娇百媚。因为有太监及宫女在一旁管理秩序,因此这上百人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每个人都用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其余女子。
当太监领着白灵从宫门口入场时,白灵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不时砸咂舌,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这一看之下,顿时不约而同发出“咝咝”的倒吸凉气声。就连垂手站在一旁见惯了各色佳人的宫女太监们,也不由得多打量了白灵两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些年龄较大的宫女在见到白灵之后,目露讶然之色,有些甚至失神了。
白灵在宫女的带领下,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一站定,她便忍不住双手放在唇边,小声问前排的女子:“喂,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啊?”
前面的女子回头,那双秋水双瞳不带一丝感情,望了望白灵,又扭回头,目不斜视。
白灵莫名其妙,讶异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刚一开口,马上就有宫女走过来,轻轻咳嗽两声,提醒道:“这位姑娘,请保持肃静。”
“噢……”白灵吐了吐舌头,乖乖闭嘴。
可站不了一会儿,她又歪着头问一旁的宫女道:“为什么不能说话?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作为一只修炼千年的雪狐,她只知道,在夜间,离月亮最近的地方,静养吐纳生息可以修行。可是人类站在这么热辣的太阳底下,难道也是修行么?
宫女秀眉轻蹙,不悦道:“没有为什么,这是宫里的规矩。”
“规矩?”白灵疑惑着,这规矩是不是就像师傅说的修行法则。但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呢?白灵想着,不由问出了声:“谁定的规矩呀?这么热的天,让我们站在这里,就不怕晒晕了人呀!”
宫女太监们一脸无奈,这姑娘看着国色天香,怎么问出的问题像个白痴。
他们又哪里知道,白灵只是一只涉世不深的雪狐,对于人间一窍不通,更不用说皇宫了。
她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早已有管事太监通报了召和殿。
殿内,东方毅俊美拧成一个巛字,眼角带着淡淡的不悦,沉声道:“外面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回皇上,是一名刚来的秀女。”一名年龄稍大的嬷嬷垂眼回话说。
“刚来的?”东方毅眉间高挑,饶有兴致地说:“带进来。”
“是。”
东方毅高坐于金殿之上的龙椅上,手中的泼墨骨扇倏地展开,眼神中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坐在他旁边的姚宜景知道,这往往是他发怒的前兆。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女人,竟敢扰乱秩序,也真是活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东方毅打算如何处置那女人。她端起一旁的黄山毛尖,轻轻地朝玉杯中吹了一口气,适时地掩去了唇角的笑容。
可当年老的嬷嬷垂着头领着白灵入了召和殿时,姚宜景惊讶得打翻了手边的玉杯。玉杯“啪”地一声跌碎在青玉地上,东方毅略带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顺着姚宜景的目光看过去,自己也不由得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背光里朝他走来的女子,竟忘了去谴责姚宜景,或者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白灵跟着嬷嬷,放轻了脚步,走进富丽堂皇的召和殿,一会看看东边描金红漆的梁柱,一会抬头看看头上绘着龙凤嬉戏的墨画,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待她走到召和殿中央,眼看还要往前走时,姚宜景终于回过神来。沉住了脸,一声断喝:“大胆妖女,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白灵一手指着自己的腮帮子,好奇地问道:“咦?你是皇帝吗?皇帝不是男人吗?”
姚宜景一口气闷在心里,正欲说话,一旁的东方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立刻感觉一股冷气卷身,乖乖噤声。
东方毅看着眼前的女子,宛如故人从梦里翩跹而来。
他目光里渐渐有了暖意,嘴角上扬,绽开一个邪魅的笑容,温声问道:“你为什么不下跪?”
白灵偏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向你下跪?”
多么熟悉的对白,多么相似的表情!
东方毅一时怔住。
直到姚宜景小声叫道:“皇上……”
东方毅这才如梦初醒,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沉声问道:“刚才,是你在外面喧哗吗?”
白灵点头,直视着东方毅,丝毫不知避讳:“是我啊,不可以吗?啊对了——你才是皇帝?我就说嘛,选妃的应该是男人才对。那你是谁?”白灵一手指向姚宜景,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宫规。
姚宜景一道冷冽眼神射过去,绞紧了手中的丝帕。这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个不知进退的无知女人,比当年的杨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凭着美貌得宠,只怕也嚣张不了多久。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气才平衡了不少。
东方毅瞟了姚宜景一眼,淡淡说道:“她是景贵妃。”
“噢……”白灵毫不闪避地打量着姚宜景,啧啧赞道:“哇,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姚宜景哼了一声,以示回答。
东方毅更加兴致勃勃地看着殿下的女子,难道她不知道她更漂亮,不知道她的美即使连自己阅尽芳菲也仍然惊艳不已么?
白灵在歪着头看了姚宜景一会儿之后,忽然又指着东方毅,语出惊人道:“皇帝,既然你有这么漂亮的妃子,为什么还要选妃呢?”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年老的嬷嬷偷偷抬眼瞄了白灵一眼,又立即低头。这么貌美的女人,只可惜,很快就要变成一堆白骨了。
姚宜景则幸灾乐祸地看着白灵,唇边的笑意变成了讥讽。看来,这女人要么是弱智,要么就是不怕死。
殿内的气氛如同乌云压城,其他人都不敢深呼吸,唯有白灵毫无知觉地盯着东方毅。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景贵妃,像看着濒临死亡的动物一样看着自己。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她疑惑地看着东方毅,等待着东方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