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宜景忽然心中一甜,只觉得自己为东方毅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终究,还是感动了。姚宜景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总有一天,东方毅将会完完整整地、像爱着宜兰那样深爱自己。
抬起头,朝白灵粲然一笑,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光华。
白灵几乎有刹那的失神。
是么?
东方毅竟然说过那样的话?为了救活姚宜景,就算射下天上的太阳也在所不惜?
整个后宫都传遍了,却只有自己后知后觉,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东方毅的心,还真够博大呢。
鼻子莫名其妙地发酸,也许是因为太医院里煎药的味道太难闻了吧。
可是,随即,白灵讪笑。就算他东方毅自持是九五之身,有紫气护体,但妄想射下天上的太阳,也不过是凡人的妄想。或者说,是痴人说梦。太阳神金乌是上古天神,便是修行成仙,也不可能与之相抗衡,何况是力量微弱的凡人。
说到底,仙凡有别,只有神仙才能真正拥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啊。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修成真仙?白灵有了一刹那的恍惚,倒完全忽略了姚宜景那得意的眼神。
两人又陪着姚宜景说说笑笑,期间阙无忧来为白灵做针灸驱毒,白灵看着阙无忧的眼神明显不同了。从那日偷听她与东方毅谈话,知道她乃女儿之躯,医术却如此了得,不由心生佩服。阙无忧却只是礼貌地向她与欧阳婉儿行礼,临走之时,又刻意撞了白灵一下,白灵浅笑着毫不在意,却没有察觉到阙无忧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从太医院出来,白灵便对欧阳婉儿道:“婉儿妹妹,你先回宫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欧阳婉儿应答了一声,十分小心地嘱咐道:“灵儿姐姐,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的话,就派人去我宫里通报一声。不管什么时候,婉儿如果能帮忙的,总是帮着你就对了。”
白灵心中感动,便冲她一笑。目送欧阳婉儿带着千色与雅熙离去,这才一脸落寞地向中和殿走去。有些事,早晚都是要了断的,不如早些结束。
而有些人,必须要早点找到。这宫里实在是太复杂了,她一天都不愿多呆了。这些天,深宫大院,好吃的好玩的,白灵已经腻烦了。而昨晚东方毅离去之后,她负气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虽然没有哭,却想了许多。
得早点找到救命恩人,通过这次东方毅张贴皇榜,找到神医无忧姑娘,白灵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也许只要他愿意,他能帮自己找到那个身佩凝碧软玉之人。至于那个暴君听到自己要找别的男人,会不会暴怒,那就不是她现在所能考虑的了。
白灵没有带宫婢的习惯,依旧是一手抱着小白兔,施施然向中和殿走去。
“站住!皇上正在处理公务,娘娘还请回去。”还没踏上中和殿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两旁的御前侍卫便已竖起了两道剑戟,交叉着横亘在她面前,阻止了她的去路。这些士兵看惯了前来找皇上的妃子,因此只是面无表情地例行公事。
但白灵可不管这些,她眉一挑,抬高声音道:“我要找东方毅,让我过去!”
两名御前侍卫如遭雷劈,定定地望着白灵,呐呐不能言。当差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皇上的名讳直呼不避。
守在殿门前的明川,听到“东方毅”这熟悉的三个字,便知道是白灵了。这宫里,除了那位娘娘,还没有别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把小命置之脑后。当然了,白娘娘的命也是很金贵的,皇上早就叮嘱过他,若白灵找他,无论何时都要通知他。换了别人直呼皇上大名,便是有一家人的头也不够砍的。
当下,明川便堆起了笑脸,拾级而上,冲白娘娘道:“娘娘,您来了。请跟我来。”
两旁的御前侍卫见明川发话,忙收了剑戟。
在明川的引导之下,白灵进入了中和殿。
正是晌午时分,大殿内没有别人。空荡荡的大殿内,日光从木门的雕花格子间穿射而入,空气中飘飘扬扬的全是阳光的影子,在光影里上下飞舞着,显得格外冷清。
大殿之上,龙椅中的那人似乎在低头沉思,一手支撑着下颚,又似是在沉睡。他今天穿着一袭黑袍,金边滚丝更衬得他气质高贵,卓尔不群。宽大的袖袍上以金线绣了龙腾凤舞,穿在他身上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威严,只觉得令人不敢逼视。
“皇上?”明川在前,白灵在后,他轻手轻脚地走近东方毅,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站定。
东方毅头也没抬,声音冰冷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明川,你最好是有要紧事,否则朕要你脑袋搬家。”
明川打了个冷颤,他不是不知道皇上午睡的时候不能打扰,但皇上又吩咐过白娘娘来了必须通报……这可真是为难他了。明川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说:“皇上,灵妃娘娘求见”紧张得话音都有些颤抖,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一个不高兴,真的保不住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东方毅便倏地抬起头来,那双深邃清澈的眼眸中,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快传!”
在看到明川身后的白灵时,东方毅的眼角多了一抹笑意。挥挥衣袖,让明川出去,守在大殿门口,东方毅似乎十分好奇地打量着白灵,道:“爱妃,你来找朕,有什么要紧事?”他很好奇,在知道自己宠幸了别的女人之后,白灵会用什么手段。她究竟是掩藏得太深,还是果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更不在乎这皇后之位?
东方毅坚信,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的了后位的魅力。
只可惜,当白灵的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他唇际的那抹笑容就变得僵硬起来。
“皇上,灵儿确实有要紧事需要你的帮忙。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一个男人。”白灵仿佛怕他听不懂似的,还特意把“一个男人”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哼,东方毅,就许你找别的女人,就不能我找别的男人么?
东方毅眼神瞬间繁复如海,里面有白灵看不懂的情绪。他左手的泼墨骨扇徐徐展开,白灵知道,这是他心念变化的征兆。右手悄然握拳,东方毅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让声音冰冷,然而他的脊背还是僵硬得如同一尊石佛,声音更是犹如冰窖:“哦……?爱妃,我没听错吧,你是说,你要找男人,一个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东方毅觉得,许是自己给这女人的印象太宽容了,宽容到她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不怕自己捏死她。
白灵迎着他的视线,毫不畏惧:“是啊,灵儿恳请皇上您帮我一个忙。我知道,皇上您坐拥四海么,权倾天下嘛,所以啊,只有你不想办的事情,没有您办不到的事情。对于找一个男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皇上您愿意,一定是轻而易举的。除非,皇上您不愿意帮我找么?”
东方毅冷哼一声。的确,要找一个男人,恐怕不难。难的是,他为什么要帮她找一个男人——帮自己的妃子,他的女人,找另一个男人?他不愿意,又如何?
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了。
不过——东方毅身子忽然前倾,那双狭长凤目里似乎有些邪恶的意味:“你倒是说来听听,你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是高的矮的,还是胖的瘦的?才高八斗、抑或是富可敌国、还是貌比潘安?”他还真想不通,这些,他哪一样没有?这天下的男人,还会有哪个比自己更能让女人疯狂么?
白灵笑着摇头,直视着东方毅的眼睛,语吐如珠:“都不是。”
“我要找的,是一个身佩凝碧软玉的人。那玉普天之下只有一块,相传是昔日女娲娘娘补天之时,所剩余的一块石头。那石头凝聚了万年的天地灵气,成了精怪,竟而幻化成了一块玉。别看它样子普通,但它可是会变形的,能够变大变小,而且触手非常柔软温润,像一汪清水。所以,我要找这个男人的话,别人没有这块玉,也冒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