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见叶冲在犹豫,连忙叫屈道:“大……大人,这一百三十两可是不少了呀!您打听打听,在市面上最多也就三四十两买一个丫环……”花子虚连忙补充道:“大人,是真的,不信小的领您去看看,最好的也就四五十两左右。”
叶冲嗯了一声,道:“这么说,这生意,武大也没吃亏?”西门庆忙道:“没有没有,他赚大发了。”叶冲却道:“做生意谁不想多赚点钱?是不是?武大。”武大立即道:“对对对,大人高见。我这婆娘皮光肉滑,水淋淋……”
叶冲呸了一声,却见潘金莲脸上又现怒色,便打断了他的话,骂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嗯,金莲妹子,你想不想离开此地?”
潘金莲一愣,怔怔地望着他,却没有答话,不过却是点了点头。叶冲说道:“金莲妹子,这武大也太不堪了,这样吧,我府里也少了个使女,你能不能屈就?”潘金莲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奴家已是死……死人了,只听公……公子吩咐……”
叶冲点点头,说道:“武大,给你个赚多点钱的机会,你就把金莲妹子……不,你写张休书休了金莲吧……”大宋不禁侍妾买卖赠送,却严禁正妻买卖赠送,当然休妻却是释随尊便的,只要你能列出“罪证”。也没禁止妻子抵押给人为奴,不过债务还清之后,仍然是某人的妻子,当然抵押期间怎么样使用却是人家的事罗。西门庆吃准的就是这点,若是抵押成功,说不定金瓶梅就要上演了。这个叶冲还是知道的,便改口让武大休妻,这可是他第二次干这事了,还真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只可惜他下月便要成亲,再弄个金莲回去,还真有点说不过去,还不让童筑玉和李师师捏死呀!只得让她先做个婢女算了。
武大却不干了,休了金莲,那他的那笔巨债找谁还去?他的那大脑袋晃得便如摇鼓般,大有誓死不从的架势。叶冲微笑着道:“我说武大,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休了金莲,会有人给你两百两的,如何?这可足够你还债了。”
武大转忧为喜,脱口便道:“我休我休我休休休……”叶冲心想:“你吴宗宪呀……”嘴里说道:“那你还不去拿纸笔来?”武大立即蹦了起来,短脚翻飞,兴冲冲地飞奔下楼,也不顾成群人在七口八舌地询问楼上的情况,抓起方才扔在地下的笔墨,又重新窜回楼上,他兴奋难抑,只想:“赚了赚了,想不到那婆娘那么值钱……一文不花,却转眼就二百两……噢……是七十五两,奶奶的,昨天去赌个屁呀,不赌老子岂不是有了两百两……”
叶冲便让花子虚执笔,替武大写休书,现在他的剑已入了鞘,两人也没那么害怕了。洋洋洒洒几百字,瞬间而就,这花子虚的文笔还是颇有功底的。武大屁大的字也不识一个,只是盖个手印而已。正好西门庆和花子虚也签了名做了证人。
武大是个生意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盖完了印,也不理会叶冲剑鞘中的利剑,死死掇住那休书,却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叶冲伸手去掏银票,脸上便尴尬起来,奶奶的,竟然换衣服时没有带出来。武大见他神情,只道他没钱,心中不屑:“娘的,还以为碰上了个有钱的爷,想不到却是空心老倌……幸好老子机警,不然可是人财两空了。”当下便把休书揣进怀中,挺起胸膛做起人来。
西门庆和花子虚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在尽情鄙视:“说了半天,唱了良久,原来是个没钱的主,真会装……”
叶冲无奈地摊摊手,说道:“忘了带银子出来了。这样吧,武大郎,你跟我去客栈取银子……”话还未说完,却听楼下一阵轰乱,数十人竟然同时开到,一队是青衣或黑衣的家丁队伍,由一个中年大汉率领,气势汹汹地涌来了。另一队却是一队七八人的官差,由一个大汉带着过来了,大约武大郎的嗥叫惊动了他们吧。
西门庆从窗口悄悄地往下看,却是自己府中的教头李忠闻讯率了护院的过来了,这李忠武艺高强,一个打七八个不在话下,这个年轻人虽然可能是什么官儿,但到这个地方来,再大都有个限度,怕他何来?说不得当他是草寇痛打一番再说。
他心中得意,拿眼望向潘金莲,心里暗道:“小娘子,谅你怎飞也飞不出我的手心……嘿嘿……听武大说,她还是个处子,这回可是拣着了……”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这个手持利刃的不知来历的夯货手中逃脱,不然要是让他发起狂来,一剑过来,那可就……他打了个冷颤,心想:“待李忠捉了他,这把剑老子可是要了,奶奶的,神兵利器呀!”
他见叶冲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便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大人,事已办完,小的这就告辞了。”说着拱拱手,见叶冲没什么反应,便急步向门口走去,手里却捏着把汗,生怕那剑光又闪现出来。屏住呼吸,终于到楼梯了……嗯,还没动静,西门庆不顾一切,五步当一步地往下飞跳,可惜步伐稍不对路,一下踩空,顺着楼梯便是滚了下去,他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一下窜了起来,口中呼天抢地:“强人啊……”幸好迎上来的是李忠,把他一把抱起冲出门外。性命保住了!西门庆又软瘫地上。
花子虚没完全反应过来,待西门庆滚下楼梯,他这才醒起,回身便走,不料又是没对准位子,那“花冠”又一下子撞到墙上,痛得他哇哇啦啦的大哭大叫起来,楼下之人还以为叶冲对他下了毒手,二十余人齐齐戒备起来。那衙差头目手一摆,七八个官差立即各占好了位子,一则防叶冲逃脱,二则准备进攻。
花子虚痛过一阵,却见叶冲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还做了个请的手势。花子虚顾不上虚礼,连忙对准门洞穿了出去,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楼中只剩手脚无措的武大和一脸平静的潘金莲了,叶冲笑对武大郎道:“武大,你不用紧张,把那休书保管好了,等拿了银子就给回金莲。不过武大呀,你学什么不好,竟然去赌博?真是把你兄弟的名头都给败光了。”
武大郎一喜,问道:“大人,您也认识我家二哥?”叶冲道:“武二的名字,我可是早有所闻,那可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我可是想把他招入禁军的……嗯,不过,现在我可有些怀疑了,看你这鸟样,那武二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武大急道:“大人,不同的不同的,小的是不堪,是坨屎,是贱人,但我家二哥可是真的是好汉子呀,大人招他入禁军没错的没错的……”他泪光闪烁,情真意切。这叶冲是个官儿,而自己的弟弟却是通缉犯,如果如果……武大扑通跪倒,不停地哀求着。他见叶冲不动声色,连忙把休书拿了出来,递给叶冲道:“大人……如果能关照我家二哥,这休书……大人就拿去吧。小的不要钱了!”
叶冲心里感动,武家兄弟情真,看来书中所述却不是假的。看这武大人品虽不堪,但对自己的亲弟武松还是发乎内腑的真情的。他摇摇头道:“武大,你对武二倒是念着兄弟情真,但你为何累累去坏他的名头?武大是无赖,武二再英雄,却也无颜立足于世啊。有兄如此,如何去报效朝庭?如何去堂堂正正做人?还不如去落草为寇,最终为朝庭剿灭,遗臭万年……”武大郎哭道:“不不不……不能这样!大人,请您救救我家二哥吧,小的……小的……一定痛改前非……不再耍无赖,不再赌博……”武大郎痛哭流涕,哀怨至极。
就连潘金莲也受了感动,求道:“公子,您帮帮武……武二哥……”叶冲点点头道:“好,武大,你只要肯痛改前非,我从今天起便开始去寻访武二,一定会让他为朝庭效力的,至于他过去的……便是既往不咎……”武大大喜,连连多谢。
叶冲又道:“武大,金莲跟你真的不合适,这不,那西门庆便找上门来了,留在你这儿,你恐怕……”武大道:“小的知道,可是她是人家硬送过来的,不要白不要……”叶冲嗯了一声道:“武大,你又来了,古人说便宜莫贪,贪字得个贫。只有勤劳才能致富,这样吧,我打本给你做生意,只要你能勤勤恳恳,老实做人,不难富贵,你再找个相适的人家成亲,也好给你弟弟一个好的交待。”
武大连忙应着,却把休书塞到潘金莲手里,道:“金莲,这两月辛苦你了,我也是没办法,还请原谅……”说着,他朝金莲深深一揖。潘金莲低声道:“武大哥,这两月您也没亏待金莲。是金莲要多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