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也没理会转身就往门外迈了一步,还没着地就被瞬间拽了回来,狠狠的被按在椅子上,不得不说年年轻的管事小伙子力气可真是大。老朱点了一支烟靠着墙冷眼的看着张大爷。张大爷一直在捋着脖子咳嗽,顺顺气了好大一会,才缓了过来。指着老朱说道:“你,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让我走吗?”管事的伙计准备上去踹他几脚,还好老朱反应快给拦了下来。老朱把烟掐了后,直接上去提起张大爷的衣领,吼道;“走?你想去哪?还想去哪?你不该下地狱吗?啊?你就是个废物,一把骨头了一点脸都不要,今个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干完就溜了吧?还会和我们解释这些?现在还想走,你怎么不去死呢?啊?牛场,是我最后的底线了,我现在做了那么多的分业,不能没有这地方撑着!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这当成什么了?啊?都老了还那么坏?要不是看得起你,早就把你弄死了!”说罢,放下了张大爷,并替他整理了衣领,笑着又对他来了一句“好自为之”。眼前的一幕着实震惊到管事的伙计了,老朱平时都是一副忧虑喜欢开玩笑的形象出现的,眼前的老朱他从来没见过。“还愣着干嘛,报警啊。”管事的伙计缓过来就去报警了。张大爷彻底懵了,他以为自己的那套能够唬住他们,事实上他错了,错的透彻。张大爷像一个落寞的商人,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低着头在轻轻的啜泣。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打在地上,格外扎眼。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随着车门开关的声音。一伙人都上车了。
现在这件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张大爷,甚至大家都认为他就是幕后真凶。事情应该从昨天中午说起。那是,张大爷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商务别克,下来了三个衣着随意的年轻人;脸上依稀带着胡渣,脚上拉着拖鞋,有个胖子甚至把头发梳起向后扎了起来,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却给人一种无形的气场。张大爷看院子里来了这些人一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停下了手头的杂活。“张师傅,你好。我们是省冷肉加工的厂商代表,来与你商量些事。”扎头发的胖子客客气气的说。“什么省加工什么的,我这有啥好商量的,你们回去吧。”张大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眼前的这些人他一下就知道他们的来头了,所以就不耐烦的送客。“哎,张师傅,别呀,我们都知道你是这个县里最有声望受人尊敬的人,所以就来找你了啊,而不是那些阿猫阿狗啦,挑不起大梁。”扎头发的胖子陪着笑脸奉承着。“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代表不了任何人,你们还是回去吧,走走走。”张大爷放下手中的花洒准备把他们往外撵。
可是那几个人不愿意,还在胡搅蛮缠。这时,屋子里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你听,你儿子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才算熬到头。你算算啊,医疗费用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要不我们合作,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滚滚滚,别打我儿子主意,他好得很。用不着你们操心,这里不欢迎你们。”张大爷推着他们出了大门,极其不耐烦的关上了大门。那个扎头发的胖子两只手撑着门缝,说道:“你会后悔的,我们在门口等你哈。等你来求我,哈哈。”张大爷很生气的把门给关死了。背对着门调整了呼吸,整理了衣服然后进屋了。“爸,刚刚外边谁啊?那么吵,没事吧。”躺在床上的是张大爷的儿子,去年参与消防不幸出了意外,侥幸的活了下来,但是身体已经造成巨大的伤害需要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张大爷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整天闷闷不乐,外边负债累累,回家还要笑脸哄着儿子,只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张大爷从来没想过贪图不义之财,身正不怕影子歪。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儿子治疗的费用,去医院拿药,没钱就是把脸贴给人也是不可能,人家只认得钱;张大爷无奈拖着衰老的身子在工地上干起了苦力活,搅拌水泥啦之类的,包工头看他年纪大,本来不想要他的,得知情况后,才勉强给他找了个轻松的活,但是一个月下来的工钱还不够儿子拿几次药钱。刚刚外边扎头发的那个小伙子伸手就五个手指头,有了这笔钱儿子的治疗费用就有了着落。老朱转身回去打开了门,注意到动静的门口几个人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扎头发的胖子脸上写满了得意: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一把老骨头了还在撑什么撑。张大爷转身把门给关上了,吸了一口烟,说道:“你们要我怎么帮你,不不,应该说我还能给你做什么。”“来,咱们上车说,嘿,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要……”张大爷算是明白了,这伙人有备而来,不怀好意。说白了就是冲着老朱的牛场来的,挡了人家的财路毕竟,现在就是一个眼中钉,必须得拔掉。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张大爷皱起了眉头:“这个不行,我做不到。真的,太难了,我做不到。”“这难?哪点难了,我又没叫你去杀他,没让你去放火,只是让你把他场子里的畜生给解决了,一点都不难。想想你那躺在床上的儿子,他才叫难,对吧。”老朱给张大爷帮了不少忙,在儿子住院的时候给了经济上的帮助,才挺过当时那一阵子。现在要去把牛场给毁了,就等于毁老朱。人情和道义这时候显得很苍白无力,张大爷想了一会,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做?”“这还不简单,这样。”张大爷听完后,摇头不同意,要下车。“哎,这还用犹豫,太简单了吧。你想,他那场子里牛没了,再买几头小的不就完了,以他那聪明的脑袋,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水没试过,重头再来简直易如反掌,你不一样,你一犹豫,机会就没了。你儿子也就没了,是不是这个道理?”张大爷又犹豫了,陷入了两难的境遇,一是念及旧情,二是自己病床的儿子,这实在是太难了。“你在想,区区几百头畜生没人命重要?”张大爷说道:“你的那个方法太粗俗了,不够掩人耳目,一旦出事了就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我自己有分寸,你不用管了。”然后下车了,随即关门进屋了。桌子上一沓病历单格外醒目,今天又去拿药了,又花了不少钱,没办法,自然遇上了,就得接受,现在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张大爷心里也想明白了,不能直接去把牛场给毁了,得找个幌子把那几百头牛逐个击破。所以就有了那么一出闹剧。